但如此懦弱无能的男人,哪怕是如今靠着妻家当上了族长,又能如何呢?
眼看着自己殷殷盼了许久的希望主动寻上了门,他也不敢做主让人进来,只得看着儿子在外面跪着任人折辱。储言干着急,却不是替绵枝急,而是替自己。
可或许是命中注定,又或者是歪打正着,绵枝有求于宗室,宗室也恰逢难事。若非如此,哪怕他再跪上七个月,跪碎了双膝,恐也难见到人。
只是,让绵枝跪着是主母的意思,让绵枝进来却不是。
侧座的二房夫人率先打破了僵持,她清了清嗓子,柔声道:“大侄儿啊,是这样的……你知道我族和狐族百年前曾定下休战和书,保两族友好昌盛。”
绵枝被那一声“大侄儿”梗得半天说不出话,许久才抬起眼,不卑不亢地望向座上华贵的女人。
二夫人与其他几房略一交换眼神,又道:“这和书的内容呢,其实……是一桩婚约。”
至此,绵枝已琢磨透了她这番话里的意味,眼神微闪。
果不其然,另一侧的一位夫人接道:“但是大侄儿啊,你看我们这些房的孩子尚且年幼,若是送去和亲,只怕担不起这重任……”
“况且,对方指婚的是狐族大皇子,我们这边自然也是要长房长子才算不抹了人家面子……”
番外:稚友(下)
几位夫人你一言、我一语,便这样替绵枝敲定了婚事。
早已料到这些人同意放他进来必有所图,却没想到吃相这般张狂难看。
“此等重任绵枝自当尽心。”绵枝微微一笑,也抛出了自己的条件,“只是,我也有一事相求。”
几位夫人面上一喜,立刻问他想要什么。
绵枝摇摇头,朗声道:“并非金银珠宝,而是莲回。”
此话掷地有声,惊得四座一片死寂。
众人面面相觑良久,终于有人为难地开了口:“这、莲回之术乃是羊族宗室所传秘技……”
绵枝回首讶异道:“代表我族和亲去的长房长子,竟还没有修习宗室秘技的资格?”
“这、这……”
“绵枝只求莲回,若无莲回,亦无和亲。”绵枝拱手恭敬道,说罢便要退出厅堂。
几位夫人立刻叫住了他:“哎!大侄儿,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莲回之术本就是该传给你的……”话虽如此说,眼神中却染了点阴沉。
莲回是羊族宗室绝不外传的秘技,有了莲回,便等于是正式承认了他宗室的身份,这小杂种倒是有点眼色。若非狐族使尽阴招,指了个最不入流的孬种来和亲,断不可能轮到他来提这种要求。
野种嘛,自然是要配杂种的。
想到那些关于狐族大皇子的传闻,座上之人又忍不住露出阵阵冷笑。
绵枝此刻哪里还有工夫管什么和亲不和亲,皇子不皇子的,他满心满脑都是危在旦夕的剪银。
他只花了三日,便学会了那些宗室子弟数年才能完成的莲回之术,火急火燎地要回与凉山。
这个节骨眼儿,宗室哪里肯放他走,又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莲回秘技已被绵枝学走,若此时他跑了,岂非人财两空?
“我是什么脾气你们都很清楚,我承诺过的事,决不会食言。”绵枝冷笑道,“且我要莲回本就是为了救人,倘若耽误了,我哪怕是死了,也不会去和亲。”
那些人这才悻悻松了口,又不放心地在他身上施了重重禁制。
临走前,储言亲自送行。
他自然听说了绵枝三日学成秘技之事,很是激动难抑。但又想到这样优秀的儿子,马上便要嫁给狐族那个来历不明、六十岁仍是孩童之貌的五短皇子,激动便又化作了心痛。
看着绵枝俊挺的背影,他哀苦道:“绵枝,是为父对不起你啊……”
绵枝没有回头,嗤笑一声:“你对不起的是我娘,找她说去吧。”
储言情绪酝酿了一半,顿时梗了,他这是咒他死呢!
绵枝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与凉山,用半身修为给剪银结成莲回印,总算是抵挡住了那要命的蛟魂珠。
见剪银的状况终于好转,他知道自己该去履行承诺了。但先前强行抽出过多灵力,身体还十分虚弱,便又休整了几日才回到羊族。
那边的人早已急得如热锅蚂蚁,生怕人给跑了,见绵枝回来还责问了几句,立刻派使者去狐族传信儿。
几日后,大箱小箱的金银珠宝运进了府上。尽管是个草包野种,狐族面子功夫还是做足了的。
几房夫人喜笑颜开,提了箱子便开始挑挑拣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