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已看到前面的马车,罗儿足尖一点,当先落在马车顶上,他手腕翻动,掌中已握了两柄雪亮的短剑,向那赶车之人扑去。
那是一个白色的背影,端正挺直地坐在车架上,连头也未回,好似根本没有发现两柄利刃已将刺穿自己后心。
罗儿的冷剑未至,伴随着尖利的破空之声,身后的车厢里却陡然射出八道寒光。罗儿回身格挡,叮叮几声金属撞击过后,闷哼响起,一个矮小的身影已从车上翻滚下来,扑倒在地。
两柄短剑又如何格开八道暗器?
变化陡生,女子却不惊慌,足下不停,依旧向马车追去,反手自背上抄起那件奇形兵刃,原来是一只琵琶。她手指一拨,铿锵的琵琶声已铮然而起。
马蹄声渐消,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女子也慢下来,小心地靠近马车,手指却不停,天地间只剩下噌噌作响的琵琶,合在凄冷的夜风中,隐含肃杀之意。
女子探头向车前看去,还未看见任何东西,一片白色的粉末已扑面而来,耳边响起一个叹息的声音,“可惜了一对美目。”这声音明明清朗悦耳,可那语气却说不出的渗人。
女子只觉得双眼灼痛,如火烧油淋,眼前一片漆黑。再听到这句话,心中的惊惧更让她忍不住浑身颤抖,怒吼道:“王怜花,你这个恶贼。”
马蹄声又起,“你要杀我,我不过毁了你的眼睛,已是天大的仁慈了。”瞬间,那清朗的声音夹杂在风中,已自远处传回。
王怜花一击而中,唇角微勾,手指往耳中一掏,竟是塞了两团棉花,随手把那棉花一丢,驾着马车,得意地向南驰去。
原来他刚刚听到琵琶声,蕉鹿没有发作,乃是在耳中塞入了棉花之故,这本就是最简单的办法,只是好像越显而易见的事情,人们往往越容易忽略。
罗儿身中两只暗器,幸好无毒,挣扎着爬起,怒道:“花旦你不是说沈浪中了毒,全无功力,为何还可以射出暗器”
花旦紧紧捂住双眼,鲜血自指缝间淋漓而下,痛苦让她声音沙哑,“一开始坐在马车里的本就不是沈浪,乃是王怜花,沈浪反而是那赶车之人,我们先前都以为沈浪中了毒,非坐在马车里不可,是以着了他们的道。你一击不中,两人又迅速变换位置。可,我也不明白为何琵琶声已响,王怜花的蕉鹿之毒却没有发作呢?”
“那现在要怎么办?”
“交给早已入滇的净角吧,他和他的那伙兄弟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02
宋破一个人向着右边的马车追去,那马车跑了一段,便自动停了下来,宋破小心靠近,却见赶车的人全身都被一件巨大的白袍遮住,头上也遮了帽子,看不清面容。宋破拔剑出鞘,还未动手,已听到白袍人道:“宋破,是我。”
声音熟悉,温柔婉转,她掀开扣在头上的袍子,却是林鹤仙。
宋破大惊,“鹤仙,你,你背叛班主了?”
林鹤仙道:“形势所迫,我现在不得不这样做,但,我还是会想办法杀了王怜花。”
宋破问道:“你要与他们一起去云南?”
林鹤仙凄楚地看着他,一双水波粼粼的妙目隐含哀求,柔声道:“你可以替我保密么?”
宋破不禁看得痴了,半晌,才重重点头。
林鹤仙看他答应,宛然一笑,驾起马车向南折去。
03
漆黑的马车已在那林间小道奔驰了两个时辰,远山尖泛起一片白,天已快亮。
王怜花坐在车架上,驾着车,极目看向远处地平线上起伏的屋宇,道:“快到汝阳了。”说完又觉自己这话,实在太像在安慰沈浪,不禁有点后悔。
沈浪的声音从车厢中传出,稍显无力,“你与林姑娘约好了在汝阳见么?”
王怜花淡淡道:“你既然无力,何不闭嘴。”
沈浪道:“岂非是你先开的口?”
王怜花冷哼一声,“你怎知我是在跟你说话,我难道不能自说自话么?”
说话间,马车已停在一座客栈前,客栈门楣高大,装修却粗鄙简陋,王怜花取出一锭起码有五十两重的银子,低声嘱咐迎出来的小二,“拿这锭银子,去给我准备一辆舒服的马车,这辆就送你了。”又指着车厢,道:“再帮我安排一间上房,把里面的人送进房间。”
沈浪知他心思细腻,安排妥帖,连马车都小心换过,让人无从跟踪。
沈浪进了房间,试着盘腿运气,可依旧丹田空虚,真气四散,却是连半分功力都使不出来了。暗想,连王怜花都没有办法,想必若无解药,这毒是万万解不了的。幸好王怜花给他服的丹药,效果极好,虽然功力全无,但行动还不至于完全受限。
门咯吱开启,王怜花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林鹤仙,她手里端了盘金黄色的糕点,沈浪的确已饥肠辘辘。
王怜花看沈浪盘坐运气,皱眉道:“你不相信我的医术?”
沈浪笑道:“我只是试试我还剩多少功力。”
“想必是一分也不剩了。”王怜花在桌旁做下,斟了杯茶,“你知道此行艰难,况且,不知道那伙人还会搞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