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人一马本来跑得甚快,待到城门前,他突然轻勒缰绳,白马嘶鸣,马蹄轻扬,在徐长水面前旋转了一圈。
枣红马喷出的腥臭热气扑面而来。
徐长水这才看清来人竟是王怜花,他衣角上沾了雪水和泥土,看来风尘仆仆。
徐长水神色微变。
王怜花坐在白马上,睨视徐长水,嘴角浮一抹笑意,“两月不见,徐捕头怎地成了这守城卒?”
徐长水心中有愧,此时乍然见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赵二突然跑了出来,笑嘻嘻道:“这位公子是徐捕头的朋友?”
王怜花笑道:“在下自当徐捕头是朋友,却不知道徐捕头愿不愿意结交在下这样的朋友?”
他这样说,徐长水面上不禁有些难堪。
赵二道:“徐捕头上个月对县令大人所判的一桩案子颇有微词,因此被县令大人安排来此反思己过。”
王怜花笑吟吟看着他,道:“徐捕头一向公正不阿,自然是要紧守心中大义的。”
徐长水讷讷道:“我自知有愧于王公子,这两个月来一直拼命寻找云淇下落,无奈她竟似人间蒸发一般,毫无踪迹。”
王怜花淡淡道:“若被你如此容易便找到了,她怎会是那诡计多端的花旦。”
徐长水奇道:“什么花旦”
王怜花道:“徐捕头现在不知道也没有关系,只要把她找出来,一切就都明了了。”
徐长水道:“不过在下还有一事要询问王公子。”
王怜花道:“徐捕头请说。”
徐长水道:“现下江湖中流言四起,都说快活王虽然已死,但他所留下的无数武功秘籍和珍宝仍在。而找到这些珍宝和秘籍的线索正是在王公子上次拿走的那副三美图中”
听到他这话,王怜花暗忖,那时把这个消息散布给包必死,不过是利用他一下,本以为这样的消息,谁都不会愿意告诉别人,他竟将它传遍江湖。对了,包必死有个同胞兄弟,包必活,我竟忘记了这点,此番却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想着,还是笑道:“徐捕头以为呢?”
徐长水踟蹰着,不知该作何回答。
王怜花笑道:“莫非徐捕头也相信这等无稽之谈,我先前已说过了,那副画不过是母亲生前遗物罢了。”
徐长水道:“话虽如此,但你与快活王的关系匪浅。”
王怜花笑道:“难道徐捕头也对这快活王的遗藏有兴趣”
徐长水正色道:“我只觉得江湖中人心险恶,难免有一些宵小之辈,有所觊觎。或许会对王公子不利。”
王怜花道:“谢徐捕头关心。”他又叹气道:“但我现在身中剧毒,又有何心思再去关心旁的事情。”
徐长水神色微变,“此事因我而起,在下定会拼尽全力替你找到云淇。”
王怜花促狭一笑,“若徐捕头当真心中有愧,在下倒想请徐捕头帮个忙。”
徐长水道:“请讲,在下定当竭尽所能。”
王怜花从马上勾下身子,贴近徐长水低声道:“若沈浪回来了,请徐捕头务必第一时间来我别苑通知在下。”他笑得愈发神秘,“若是他问起我的情况,你也尽可告知。”
徐长水有些怔愣,王怜花不待他做出反应,扬鞭在马臀上一抽,白马嘶鸣一声,纵蹄而去,激起一片飞雪。
临走前,他手一扬,抛出块闪着细碎光亮的东西,在空中划出道圆滑弧线,准确地落在赵二手中,定睛一看,却是一小块银子,赵二眼睛顿时亮了。
王怜花纵马在长街奔了一段,渐渐慢下来。
此时,天寒地冻,街头寂寥,不时有一两个缩脖弓腰的行人,急步而过。
他突然看到前方有两个熟人,便勒了马远远看着。那两人,一个是形容猥琐的渺目乞丐,另一个也是乞丐,虽然眼不瞎,可满脸的麻子,看起来甚是吓人。
两人不但穿着粗布衣裳,背上还各自背了七只口袋,从一条暗巷出来,挨头说着话,立时便钻进了另一条暗巷中,并未注意到王怜花。
王怜花暗想,两年不见,金不换不但重回丐帮成了七袋长老,还和钱公泰混到了一起。现下三美图的消息已经流传开来,这样的局面,两人不来搅和搅和,才叫怪事哩。
当下不在耽搁,往别苑而去。
回到别苑的时候,兰儿正在水榭中枯坐。王怜花往廊下的榻上斜斜一靠,兰儿已端了茶水过来,待看清王怜花时,惊得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