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玹雨说:“烂大街?”
鲁敏宇说:“可不是,恶俗到人人听了都叫好。”
李玹雨站起身,迎上他戏谑的眼神,“前辈的意思,只有曲高和寡才算高雅吗?”
鲁敏宇走近几步,“不然呢?五线谱都认不全的人也能跟着哼两句,你指望它有多高雅。”
李玹雨勾起唇角,“我倒觉得,雅俗共赏是更高的境界。”
鲁敏宇说:“南极和北极怎么连在一起?你是在开玩笑吗?”
又刮过一阵寒风。
李玹雨笑容不改,“在艺术的层面,被普罗大众欣赏和赞美,难道是种羞耻?被少数派所谓的鉴赏者捧得高高在上,就是一种成就?抱歉,我从来不这么想。”
鲁敏宇搭住他的肩,“那你的想法是?”
李玹雨说:“为了显示自己与众不同就故意不去做迫切希望的事,又违心又吃力,多少有点幼稚。我确实只听通俗流行的歌,这样我会比较轻松。”
鲁敏宇说:“哦,听上去,你是把庸俗当光荣?”
李玹雨点了点头,“前辈这么说也没错。”
鲁敏宇又要张口,导演担心这两位越聊越僵,终于出来打圆场,“十分钟后开拍,有没有问题?”
李玹雨说:“我随时可以。”
鲁敏宇收回手,视线移到导演身上,“当然。”
如此这般,李玹雨和鲁敏宇不和的新闻在五分钟之内传遍剧组上下,导火索有待考证,李玹雨掌握的信息其实并不比一个旁观者多,实在愧为当事人之一。
池烈把李玹雨带到角落,“你得罪过那位?”
李玹雨啼笑皆非,“怎么可能,我根本没见过他。”
“……那是为什么?”
李玹雨耸耸肩,“天知道。”
演员的基本要求之一,上了镜必须投入忘我,该亲密亲密,该动手动手,谁管你们私下是敌人还是爱人。
李玹雨重新坐回钢琴前,调节情绪,如果这位前辈连最起码的素养都不具备,那就别怪后辈不给面子。
这一段讲男主和承焕初次见面,地点在后者工作的西餐厅,女主不愿意见男主,男主辗转找到承焕,连恳求带威胁请他安排一次约会,被承焕拒绝。
Action
幽雅的餐厅,悠长悦耳的钢琴声流泻而出。镜头缓慢推进,特写琴师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转而又移至他垂首的侧脸,额发擦过眉眼,忽前忽后晃动。镜头拉长,将整架黑色三角钢琴和一袭白色衬衣的李玹雨收进一个画面。镜头再次拉伸,水晶玻璃顶灯散下清冷的光线,虚化了李玹雨专注俊秀的侧颜。
鲁敏宇跨进西餐厅,视线锁定在年轻琴师身上,迈步走向他,琴师浑然不觉身后的异响,鲁敏宇一掌拍在琴键上,优美的乐声戛然而止。
李玹雨蹙起眉,抬眼望向鲁莽的来人,面色虽平静,眼底却隐隐有股被干扰的怒意。
鲁敏宇问:“她在哪?”
李玹雨一动不动,鲁敏宇又说:“带我去见她。”
李玹雨微微一笑,比出我不知道的手语。
鲁敏宇说:“你真是哑巴?”
李玹雨眉头一皱,不承认也不否认。
鲁敏宇心急火燎,与他又无法沟通,渐次提高音量,“不会说话,写字总会吧?”
李玹雨继续保持端坐的姿势,鲁敏宇浑身透出焦虑,揪住李玹雨的衣领,发力提到面前,视线碰撞,气息喷到对方脸上,谁也不畏惧谁。
李玹雨微仰着下巴,用力扳开鲁敏宇的手。他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不依靠任何人,你确认有能力保护她?等你有把握做到,我带你去。
李玹雨退后几步,鲁敏宇独自留在镜头前。
Cut
针锋相对的一幕过掉之后,剩下皆是男主的部分,李玹雨回化妆室换衣服收工。
回宾馆的车上,李玹雨靠进椅背发呆,池烈问:“他没刁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