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还差一周就三十了。而还差一周又一天,就是和席天分手六周年。
六年前,他是这么和席天说的。
——“拜托你别管我了,你以为你是谁?”
——“你很烦啊,你听不懂人话吗?”
——“你妈养你这么大,就是给我作践的?你贱不贱啊?”
“滚开。”
一个酒瓶子丢了过去,“咚”的好大一声。
瓶里剩下的酒浇了席天一头,顺着他消瘦的下巴慢慢滴着。
席天的目光平静,擦了擦脸上的水,看着他,勾起了一边嘴角,然后只说了一句话:“废物东西。”
这就是他留给许昭的最后一句话。
席天沉默的收拾好了他喝了一地的酒瓶子,丢掉了茶几上的外卖盒,在厨房里给他煮了一锅小米粥,把已经过了时辰的生日蛋糕放在了餐桌上。
席天走了,然后再也没有了消息。
许昭第二天就后悔了。
他的灵魂被撕成了两半,一半说着让他走吧,这样大家都好,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剩下一半冷笑着,说“你个废物东西。”
可不是个废物东西。
父亲澳城豪赌欠债三点七个亿,平日里称兄道弟腆着脸要钱的亲戚朋友猢狲散,于是走投无路,从承包的工地楼顶一跃而下,死后哪管这洪水滔天,一切天下太平。
他当了二十二年的阔绰少爷,自视甚高,不学无术了二十多年,突然被这生活给了一拳。
从前他觉得钱买不来快乐,后来他发现没钱的确会有很多不快乐。
自费准备出的专辑出不了了,请他唱歌的酒吧害怕债主,纷纷解约。
同一个乐队的成员另寻高枝。
许昭都冷眼看着,热闹散尽,好在席天还是在的。
那时候,许昭疯狂的迷恋酒精和sex,不分时间场合拉着席天就想干,下手也不知轻重,却不知道自己抓住的到底是流沙还是溺水时候的浮木。
这些席天都忍着。
席天抱着他的肩膀,擦掉他的眼泪,一遍又一遍的安慰他,他说:“没关系,我在呢,以后都会好起来的。没事的。”
“我陪着你。”
席天不喜欢说情话,性格也冷淡异常。然而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温和的近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