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廊尽头,脚步停了下来。
玻璃墙内,一个挺拔的身影不断地做着动作,身形在浅淡的月光中变换不定。
每一个转身,挪步,抬臂,昂首,都是那么干净利落。
邓元天就那样站了一阵,看着练舞室内的景象,他也知道程南看得见自己。
一舞终了,里面的人停下来,转身面向他。
邓元天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和此刻很像。
他也像初见一样推开门走到对方的面前,说出的话却已是不同。
邓元天没有开灯,声音很轻地说:“这么晚了,没想到你还在练舞。”
程南站在几米之外,修长的身形被黑夜修出完美的轮廓。
“有些睡不着,就到这里练练。”他的音色如大提琴一般低沉。
“一起聊会儿吧。”
“嗯。”
练舞室的储物柜中常放着些零食和饮料,邓元天从里面取了两听可乐,两人靠着玻璃墙并排坐着。
夜色很安静,几乎没有声音。
邓元天盘着双腿,掰开拉环,仰头喝了一口。碳酸携着冰冷的口感刺激了味蕾,驱散了残存极少的困意。
他望着窗外,能看到林立的楼房,在夜里像是一头头孤独的野兽,显得有几分空洞。一轮明月挂在对面高楼的天台之上,用清冷的光为沉睡的城市盖上静谧的帘幕。
邓元天用手肘撑着膝盖,手掌支着下巴,望着夜空中的月亮。
“听小泽说,你做了两年的练习生。”
程南撩起脖颈上的毛巾抹了下鬓角,嗯了一声:“是。”
“是想做艺人,所以才走上这条路的吗?”邓元天问他。
程南没什么表情地说:“不是……只是除了跳舞,没有别的喜欢的事情。”
关于这一点,邓元天并不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住在一起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吃饭睡觉以外,有闲余时间程南大多都在这里,除了跳舞,邓元天没有发现他对别的事情有那样浓厚的兴趣。
说完,程南难得问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喑哑,敲在邓元天的心坎上。
他又喝了一口可乐,说:“我爸爸是位乡村音乐歌手,或许你听过他的名字,他叫威廉。”
他的父亲威廉在圈子里名气并不大,但是喜欢创作,也享受创作,享受音乐带来的一切美好。
邓元天还记得很小的时候,他常常坐在地板上,看着父亲抱着吉他弹唱,而他自己则在五岁的时候创作了自己的第一首曲子,并艰难地用短小的手指在吉他上弹奏。中途谭雪会送去甜点和牛奶,在父子俩的脸上都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音乐声停下时,他被父亲举高称赞,然后会咯咯地笑开。
她是一个优秀的钢琴家,但比起音乐,她更在意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因为丈夫有心脏病的缘故,她经常推掉了重要的演出,尽可能地陪伴在他们身边。
邓元天的童年足够美好,一切是在他的凝血障碍显现之后开始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