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看不见的风暴整整持续了一周,一直酝酿到周二。
周二下午两点,草案投票。
管委会是吹灯拔蜡,还是用委员会的身份苟延残喘,时此时彼只看投票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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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凌言在办公室里对镜,一双弹压各方、搅弄风云的手,慢条斯理地系上领带、整好领口,“雷诺那边确认没问题了吧?”这么重要的环节,他没兴趣在半场的时候再和雷诺来场辩论,聊什么社情民意。
小闻在他身后道,“确认过了,您放心。”
“那今天国会安保负责人……”
“安排好了。”
凌言点头。这是很重要的一步,他承担不起任何失败的风险,他原本还想问什么,只见何小姐忽然快步进来,“主席说他临时有事,今天的会议让您主持投票。”
凌言眉目不动,淡淡道一声好事。
康澤不在,他更有发挥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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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扫了何小姐一眼,问:“你怎么这个表情?”
何小姐眉心闪过一丝忧虑,她低声,心神不宁道,“祁先生来了。”
凌言冷静无波的脸碎出一道裂痕,“祁思明?”
何小姐皱眉,关口在前,本来她不想说,但是又怕误事,“他是来找康澤的。我刚才偷偷打听了主席的行程记录,他们一周前就约好了。”
面对这横生的小小枝节,凌言一顿。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男人,在凌言的印象里,一直是互有耳闻、王不见王的状态,他飞快地想了想这些天和康澤的接触,不由低声骂了声老狐狸,“他说党内最近有大笔资金注入,居然说的是祁思明。”
半晌他又回忆起祁思明那天通话里不肯言明的交易,又忍不住冷冷一笑,“好啊,这两个人,竟然把我瞒得这么紧。”
何小姐小心地觑着凌言的神色,“先生……”
凌言垂下眼眸推好领结,有条不紊地将西服的褶皱掸平整。再抬头,面无表情,“你放心,随意他们谈什么,今天我的战场不在那,天塌下来也是正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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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办公室大门从内部推开,凌言一身西装地走出来,何小姐紧随其后,径直去往国会大楼的圆形投票大厅。走廊里祁思明经过安检,一身浅灰色西装肩宽腿长,气势夺人,身侧跟着康澤的副手毕恭毕敬地引着他去往主席办公室。
威严肃穆的国会大楼嗑出皮鞋一步一步的声响,笔直贯穿的走廊里,两人迎面相逢,无路可逃。
距离照片风波,两个人已有快一个月未见,这一个月里两个人急转直下,中间用鲜血隔着一次声嘶力竭的生死通话,一段恩断义绝的破裂婚姻,和无数个剜皮挖骨的欺骗与谎言。
目光交错间,祁思明镇定自若,没有内容地朝着凌言一点头,礼貌而疏远,凌言眉目不动,同样报以颔首,然后两个人步履匆匆,行云流水般擦肩而过。
悲欢喜乐,情仇哀怒,
他们已经对彼此放过了最重的狠话,他们已说了重逢不如不见,所以下定决心地,再没给对方半点温柔。
首都里刀光剑影中,一个用钱叩开了国会的大门,一个握着权利步步高升,两个人一个擦身,掀起那天两场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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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办公室里。
康澤悠哉悠哉地倒了两杯麦芽酒,轻轻一嗑放在眼前这个过分年轻的男人面前,若有所指道,“我觉得现在的民政局流程很人性化,你不觉得吗?离个婚不是像十几年前一样,再给人三个月冷静期,而是先签署,等三个月后正式生效。”
他单刀直入,一点迂回都没有地挑衅道,“小言跟我说他离婚协议都签了好久了,就等着你签字落款呢,你要抓紧啊,毕竟那么多人等着呢你腾位置呢,何必拖拖拉拉地不干脆。”
祁思明和康澤都清楚。
今天的会面不是来谈公事的,所谓捐款不过是个幌子,他们精心挑了这么个凌言分身乏术的时机,就是来就是想来个了断,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祁思明靠坐在沙发上,松了松衬衫袖口,双手交叉,喀吧喀吧的舒活筋。
四两拨千斤道,“我一天不签,凌言就一天是我的人,我俩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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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形投票厅内,各党派人士相继落座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