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大概是做惯了C城的尊贵公子,受不得市井间小笼包的诱惑,我还在对付第三个包子的时候他已经对付完自己那份。
小城的生活使我变得挑食,我的花销主要在租房子和吃鱼上。小浅曾说我很好养,只需要少量的青菜和一条鱼就能渡过整个冬天,我对着难闻的肉馅皱眉,这副神态落尽秦淮的眼睛。
“你可以只吃包子皮,快吃,我们还要赶去高铁站。”
我恕难从命,只能挑剔地一小口一小口吞掉,还时不时地看秦淮的脸。
起初他还在监视我,不过五分钟,秦淮竟然呼吸沉稳,独自陷入了梦乡。
他的脸埋进手臂里正对着,油腻腻的桌子。秦淮素来是爱洁的人,眼下却遭遇了这样的境况,真是可笑。
我放下包子,去轻轻拉他的头发,他睡的很沉,并没有醒来。
我应该一走了之,从小镇出发,去往我想去到的天涯海角,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但我并没有付诸行动,因为我不确定秦淮会不会再一次找到我,去骚扰我的父母,我的朋友,编排我的坏话。
我决定留下来,一个人生活也不是十全十美,独处的时候,无边的孤寂会将我吞没,以前我还有一只昼伏夜出的猫,现在我一无所有。
我百无聊赖的盯着秦淮,看他睡了很久,来来往往的食客,老板的吆喝,桌椅的摩擦都不能唤醒他。
秦淮醒来的时候火车刚刚离开,手机的脑铃声在绝望地尖叫,我幸灾乐祸。
他那么狼狈,睁开红通通的眼睛,蓬头垢面,西装满是褶皱,还有一股难闻的包子味。
他大概有些迷茫,看到我才恢复神智。
我把桌子上的凉豆浆递给他,他一口气喝掉。
他清了清嗓子,竟然对我发脾气,还质问我为什么不叫醒他,真是荒谬,又不是我想离开。
“我有病啊。”我冷冷道。
“那只是把你从家里带出来的借口。”秦淮说,“又不是真的,别斤斤计较。”
“是你叫他们让我回来的?”我问。
秦淮没有回答我,他站起身,去结账,可惜我早已付好了钱。
他牵住我的手,带我离开,我们乘大巴去县里。买票时秦淮收走我的身份证,再也没有归还。
我将脸贴在车窗上,看着远去的风景,心里感慨万千。
秦淮把我拉回来,去亲吻我,我们还在大巴上,相隔一个走廊是我邻家的阿姨。
她发出惊呼声,却无法消减秦淮的睡意,他半梦半醒,热乎乎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一阵颠簸,头又枕住我的肩膀,我不适地皱眉。
我不知道平静的日子能持续多久,看着他那张轮廓好看的脸,我很想问他:他是否选择了我,只有我一个人,再也不会有其他人参与我的生活?
我们回到C城,我又住进秦淮在市里的房子。
这里同我半年前离开时相比变化不大,回来的时候我的游戏本还放在离开时的位置上,厨房里的蛋挞皮一个不少,甚至于沐浴露也原原本本的放在惯常的位置上。
想以前一样,秦淮带着我参观整个房子,提示我卧室阳台上的沙袋被换掉,我可以随意出入书房,不用再偷偷摸摸。他还在书房的最佳位置放置了一个相册,我看着他小心地将从我家拿来的照片抽出来,放入其中,又从另一面翻开,给我展示我和他的照片、
要是在以前我能有这样的待遇我定会沾沾自喜,但是现在我的内心毫无波澜,只是例行公事的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我被圈养在房子里,就连外出时都要有秦淮的首肯和全程监护。
他很忙,夜以继日的工作,和狐朋狗友机会,然后回家折腾我,我们出去的机会少之又少。
他怕我逃走,竟然在每晚睡觉时把我的手拷在新换的床头上。最初几天我很抗拒,拼命挣扎,用所能学到的最恶毒的话语咒骂他,咬他,踢他。秦淮总能压制住我,他对我的痛苦无动于衷,他只是不停地重复这是为了我好,还要我镇定下来。
“深呼吸,”他说,“然后闭上眼睛,我就在你身边。”
我镇定下来,不是他的暗语起了作用,只是因为赶到无聊,逆来顺受没什么不好,我逐渐学会听他的话,适应现在的生活。
我在他的注视下闭上眼睛,注意他的呼吸节奏,待到他熟睡时就坐起身盯着黑暗的虚空,描摹黑暗的轮廓,直到筋疲力尽,身体再也撑不住时才会睡去。
秦淮会在早上六点准时吵醒我,解开我手上的束缚,然后让我用整个白天来调整生息。
“阿临,你别这样看着我,”他打量着我的眼睛,探入其中,随后无法忍受的移开视线。
秦淮说我的眼睛很大,像皎洁的黑葡萄,暗淡下去时他会失去整个世界。
我知道,他只是在适当的讨好我,我把一切都奉献给他,任凭他亲吻我的嘴唇,揪住我的头发,与我十指相扣。
他给我带来庸俗的小礼物,对我保证他这一生只爱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