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熟识感回归我的内心,使得心中的痛苦有所缓解。周围很静,我团在毯子里,使得自己的心跳声被充分放大,一切都是隐秘的,绝望的。我的理智在叫嚣着终止,身体却在独立运作。
秦淮所得到的痛苦全归功于我,他无力地躺在那里,忍受着疼痛和挫败,还不忘小心翼翼地讨好我,都是我的错。
我忍不住发出了细微的抽泣声。
黑暗中的秦淮翻了个身,然后痛苦中无力道:“阿临,我知道你在,听我的话,不要缩在毯子里,我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停止了动作,屏住呼吸,也许秦淮只是在梦游。
沉默在黑暗中蔓延。
“江临。”秦淮气急败坏,“快过来。要我下去吗?”
我这才委委屈屈地过去。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得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张开手,打开灯,过来。”秦淮说,像是在命令一只死猫。
我站在他的床边,打开灯,柔和的灯光倾泻在秦淮的脸上。
“怎么了?不舒服吗?”我的眼神躲闪,不敢去看秦淮的脸。
他看上去真的是快被我气死了,宽厚的胸膛间呼吸粗重,一呼一吸间带动着他那被折断的肋骨。
我宁愿痛的是我。
“把手伸过来。”他命令道。
我伸去右手。
“另一只。”他严厉道。
我慌张地放开手,啪嗒一声,金属片在我们之间落地,在寂静的病房中清晰可闻。
空气中是诡异的沉默。
“我记得赵医生说你已经好了。”秦淮叹息,“把手张开。”
我慌张道:“不要,什么也没有。”
“江临!”他提高了音调。
我瞪着他,很凶道:“不要。”
秦淮怔住,“行吧,我不看。是替我难过吗?阿临,你这样我回更伤心的。你不开心的时候可以发脾气,打我,但绝对不能伤害自己,不然我们还是一起去死好了。”
“我不要。”我抗议道。
“遗嘱都已经写好了,”秦淮继续说,“给你留了一大笔钱,够建一个华丽的宫殿,你总要和我死在一起的,无非是提前几十年的区别,好不好啊?”
我竟无以言对。。
“好不好啊?”秦淮重复。
我咬着嘴唇。
“看来是不行,那就躺过来。”秦淮沉声说,“和我在一起。”
“不行,”我继续抗议,“床太小了,我会压到你的。”
“躺过来。”秦淮重复他的目光凌厉。
我垂下眼帘,然后在他逼人的注视下委委屈屈地爬上他的床,钻进他的被子。
“贴近些。”他说。
我靠近他痛苦的身躯。
秦淮禁止我外出,只让我时时刻刻守在他的身旁,三餐和其他事宜自有人负责。我只是他的猎物,用充满占有欲的眼睛时时刻刻地锁住我。
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我打开手机去请年假,秦淮嫌天数太少,竟然夺过我的手机颐指气使地拨通沈世齐的电话,沈世齐自然一百个同意,说是都是他的疏忽,我工资太少,江临本人可以无限期地带薪休假,秦淮这才满意一笑。
我知道,我又要失去一份工作了。
秦淮的保密工作做的极好,待他出事第十天的时候,他的朋友们才蜂拥而至:葛书,任瑜之,沈世齐,贺州,他们占据了小小的病房,拎着鲜花和果篮,听罢事情的经过,纷纷摇头,对着秦淮悲惨的模样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