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桉起身,要扶他,又被程绅推开了。程绅自己撑着床,慢慢下地活动,他进了卫生间,砰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门里,程绅双手撑着洗手池的边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通红,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懊恼的揉了揉头发。
门外,晏子桉从背包里拿出来程绅的洗漱用品,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
“你干什么?”程绅冷冷地问。
晏子桉说:“宝贝儿,顺便刷刷牙吧,牙刷给你拿来了。”
程绅愣了愣,把门打开一条缝,把东西接了过来,又把门关上了。晏子桉碰了一鼻子灰,颇有些讪讪,就听见程绅在里面,轻声说了句谢谢。
这声音软糯糯的,像只委屈的小兔子。晏子桉的心都要被他弄化了,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把人抱在怀里,凑在他耳边,好好哄哄他。冷静冷静,晏子桉深呼吸了几次,等在门口。
程绅出来,晏子桉凑过去牵过他的手,说:“先来回走走吧,医生说术后要活动一下促进排气。”
程绅嗯了一声,就任由晏子桉牵着,在病房里一圈一圈走。他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心情十分复杂,又觉得有些尴尬。
正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晏子桉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句:“你见到的那个人是我妈,可能她保养的好吧,比较年轻,宝贝儿你不要误会。”
程绅愣了一下,才明白晏子桉说得是什么。
“哦,”他低下头,小声嘟囔了一句,“我知道了。”
晏子桉捏了捏他的手,又道:“我……我来到华仁市,就是我父亲的安排,让你做市长,刚开始也确实是因为觉得你……觉得你比较单纯。”
他偷偷观察了一下程绅的脸色,继续说了下去:“但是我也真的觉得,这份工作很适合你,你不喜欢这份工作吗?”
程绅停住了脚步,想了想,说:“还挺喜欢的吧,至少自己的想法能被听到了……”
他抬起头,看着晏子桉的眼睛,很严肃地问道:“可建鑫的那块地呢?你又怎么解释。”
“那块地啊……的确很奇怪,”晏子桉也认真道,“我来到华仁,我父亲除了让我换掉一个市长以外,第二个吩咐就是尽快批下那块地。”
“那你不就是利用我……”程绅松开了他们握着的手,“如果我说我不批呢?如果我说我要好好查一查呢?你是不是也要换掉我?”
晏子桉又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手,笑着说:“那就查吧,一起查。本来我觉得就是一块地,有什么的,现在弄得这么神秘,还让我的宝贝儿要和我闹分手了……”
程绅皱眉说:“我真的会查,没和你开玩笑。”
晏子桉不笑了,伸手摸了摸程绅的眼角,温柔地说:“老婆,我也没和你开玩笑……你还不知道吗?我爱你。”
程绅:“……”
“不过我还是觉得,那块地应该没什么,”晏子桉继续道,“我父亲那个人,一直很正派,我不会怀疑他。如果什么都没查出来,那就还是批了吧。”
程绅点了点头。
“不分手了吧?”晏子桉摸了摸他的头。
程绅向后退了一步,说:“可你还是利用我,不是吗?你之前还想哄我,赶紧把那个项目批下来。你心机好深,我都不确定……不确定我喜欢这样的你了……”
晏子桉愣了一下,神色忽得有些黯然,他怔怔道:“你不喜欢我了吗?”
程绅不忍心再说下去了,只好不再说话。
“伤口还疼吗?”晏子桉强行露出了一个微笑,这笑容让程绅感到一阵心酸,“先把病养好再说这些吧。”
程绅:“……”
两人面对面沉默片刻,晏子桉忽然说:“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利用你。只是,我已经习惯了听我父亲的话……”
晏子桉似乎是想把所有话一股脑的说出来,希望程绅能不要直接判他的死刑。
“小时候,他就很忙,几乎从来不陪我玩,我的记忆里只有我妈妈,”说到这,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你看,我叫他父亲,却叫我母亲为妈妈。”
“唯一一次,他奖励了我一个礼物,宝贝儿,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程绅下意识地接了句:“不知道。”
晏子桉带着程绅坐到了床上,看着窗外,继续道:“大概在我十岁的时候吧,他问我,长大以后要当什么,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随便说了句,要当总统。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他特别高兴,给我买了一套总统自传。后来我才知道,他打算往政坛发展了。”
“这也是你从政的理由吗?”程绅说。
晏子桉自嘲地笑了笑:“差不多吧,我也一直很努力地在做,不过和你在一起以后我才发现……”
程绅心头一动,问:“发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