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微笑着看着我,可真是令人纳罕,我几乎没见他笑过。
“这个不是江时。”我说。“江时怎么会对我笑呢。”
门前的男人嘴角弧度下垂了一下,变得有些讥讽,是我最熟悉的样子。
“哥。”我叫他。
沈玉婉的声音消失了,就在见到江时的那一瞬间,我的脑子仿佛自动把她屏蔽在外。
不过看着江时,我确实没心思想别的,我满心满眼都是他。
“你的病好了?”江时的嗓音低沉悦耳,他自发进入了房间,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你清醒了吗?江源?”
我走过去,面对面撑坐在他腿上,压着他的脖子想要亲吻他,江时侧开了脸,不让我亲。
哦,是江时。我很高兴。
“治好了,我现在很你清醒,哥,你会相信我吗?你会相信我是真的爱你吗?”
江时紧紧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他说:“江源,你是我弟弟。”
我知道啊,但是这跟我爱你有什么冲突呢?
“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因为你知道,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江时冷酷的像一尊煞神,我感觉他的身体仿佛也开始冒着寒气,这寒气迅速感染到我身上,激的我起了一些细小的鸡皮疙瘩。“我们流着一样的血,你对我有这么肮脏的想法就足以证明你确实有病,所以我带你来治疗,但是看起来成效并不好,江源,你为什么还是没有清醒?”
“哥……你不要再……”
“我要你来看病,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江源,你知道我有多厌恶你吗?我恨不得你立刻离我远远的,我恨不得你马上去死。”
他说的是真的。我呆呆的顿在那里,心脏汇流的血液都被冻僵了。
“我要你清醒,不是要你说你有多爱我,而是希望你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再妄想我会相信你一丝一毫,不要再妄想我会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江源,你和你妈一样,都让我恶心!”
怎么会这样呢?我仰起脸茫然的看着他。我想起在学校的时候,我拿着小刀深深的在课桌上划拉出那些极具侮辱性的话来警醒自己。
我依旧记得前排的那个女生,用惊恐厌恶的眼神望着我,一点都不像刚开学时那么笑颜如花,对我殷勤的好像一条狗。
我卑微的坦荡,我承认这些,可是江时怎么会这么说我?他不会的,他不是会保护我吗?他都不会让别人那么说我,他又怎么会自己……
“江源,你的病治好了吗?”他又问。“你可以离开我了吗?”
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天花板上两滴温热的液体落在我脸上,痒痒的,可我怎么也抬不起手来将它们擦掉。
我的视线有些模糊。
“……江源?江源?你看到了什么?”女人的声音又出现了。带着安抚的味道,像一股热流涌入我的脑海,我感觉身体突然沉重起来。
“你为什么哭了?”
我抬起沉重的眼皮,清楚的听到了沈玉婉的话,以及她依旧温柔平和的脸。
“傻孩子。”她抽出纸巾递给我。我摸了摸脸才发现,原来那不是平白无故滴下来的水,那是我疼到无法呼吸时,无意识流出来的眼泪。
沈玉婉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我,我觉得,她的孩子一定很幸福,她确实是我心中最完美的母亲形象。
我不回答,她也不生气,只给我倒了杯水让我自己慢慢平复心情。
太真实了,刚才那场幻境。真实到让我以为那是以前发生过的,被我遗忘了的记忆。
太阳已经落下大半,今天天气很好,夕阳红霞的光美丽无比,投射在沈玉婉别致的小庄园里,镀了一层油彩似的,照的整片区域如梦似幻。
江时很快来接我了,他答应了的事情,总是会做到。
车上,他问我:“江源,感觉还好吗?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我猜这种时候我跟他说我没病之类的废话,他肯定不会相信。
“挺好的。”我说。“我感觉心里突然释怀了很多。”
江时像是一下子松了口气,他看了我一眼,目光难得的有些温和。
我依旧清晰的记得在那场幻境里,他跟我说,让我去治病只是为了摆脱我。
我说:“哥,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江时摇了摇头,说:“我相信沈医生,你也要好好配合她,你很快就会好了,江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