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萧可还极其认真地应对,可从郑克明下得第三步棋开始,萧可就有点漫不经心了。到了中间,萧可每走一步棋,郑克明都感到自己步履维艰,不止三思,六思九思都有了。萧可手肘顶着桌子,用手托着下巴,转头看电视,等他考虑完走一步棋之后,她才转过头看一眼棋盘,很快地走出下一步。
萧也林走进来的时候,看见萧可正托着腮,歪着脑袋看电视。郑克明却牢牢地注视着棋盘,举棋不定,额头已有一层细汗。
萧可诧异地扭头注视着房间多出来的一个人,大眼睛忽闪忽闪地。
郑克明看见萧也林进来,赶紧站起来,用袖子擦了擦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萧也林接过郑克明手里的那颗棋子,坐在郑克明原来坐的位置上:“你也坐。”
郑克明在旁边坐下。
萧也林注视着棋盘,这盘棋,郑克明完全处在被动的位置,步步被她牵制。而最不容易的是,萧可只收了对方一个象和一个车,其他的棋子即使能收,她也给放了。萧可其实是看透了郑克明的下棋套路,在保护自己的棋子不受侵害的状况下,步步引导郑克明下棋的棋路。
萧可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过头继续看电视,现在正在演新闻。
萧也林举子落定,萧可回头注视棋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郑克明也没有看懂萧也林走的这步棋,这一步分明走进了敌人的万面埋伏中,萧也林面无表情,只是默默注视着萧可无比认真低头审视棋盘而下垂地长长的睫毛。
萧可微微笑了笑,完全无视那颗落入自己埋伏的棋子,反而去围堵他的后。
他复又举子落下,萧可抬头狐疑地看着他,复又低头审视思索,她知道,如果一个不小心,他有可能在不伤害她的任何一兵一卒,就可以将她的王彻底地封死,原来她的棋子很分散,就是因为分散,离王太远,其他的棋子想过来护王,但有各种限制,恐怕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只有后没有太多的限制,但单靠那一颗棋子恐怕是无能为力,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快的将部分棋子回到王的身边。
“你跟华宁家的那位独子是朋友?”
萧可只顾着思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恩……”抬头看他:“谁呀?余恒?”正好撞进他寒星般的眸子中,深深地被吸了进去。
她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问她这个,对于这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会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低头继续落子:“你吃饭了吗?”
他注视着她低垂的眼睑,良久:“今天很冷,不要出去了,好吗?”
萧可不明所以,刚想抬头询问,却听到:“今日,华宁企业董事长余则凯在董事会上晕倒,现已被送进医院急救,已经确诊为肺癌晚期,这对于华宁来说,无疑是一大重创。目前余董事长正在紧急抢救中,以上是本台记者杜某某报道……”
郑克明震惊无比地站起身:“萧董事长,这是……”
萧也林笑:“你也听见了,那是肺癌晚期,与我无关,就算……”
萧可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打断了他的话:“带我回去。”
萧也林垂眸注视着她紧紧抓住自己衣袖的双手,寒星微闪,接着挣开她的双手,慢慢站起身:“好。”
惊吓
前两天下的大雪,此时正在慢慢的融化,路上结了冰,车子驶得很慢,车子内很暖和,与外面的气温形成对比,窗面被蒙上了一层白茫茫的雾气,萧可擦了擦,不一会儿,又是一层。萧可闭上眼睛,回想起余恒近来的沉默,她注意到了,却从来不曾想过他会有什么心事,也从来没有想过去关心他,在她心目中,余恒对待任何事情永远都是一样的漫不经心,满不在乎,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儿,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的脆弱。
“别太担心了,该他承担的,他怎么也逃不掉,不该他承担的,也不会找上他。”萧可的思索被打断,她抬眸注视着萧也林,她突然很想哭,她感到很累,其实以自己现在的状况,即使回去也不能给余恒带来什么安慰,反而自己脆弱得这么不堪一击。
“这条高速,是我妈出事的地方,对吗?”
萧也林眉头皱起,他没有想到她竟然还记得这个地方。经过这么多年,一条高速公路,没有什么标志性建筑,她是怎样记住的?那件事,究竟在她心里烙下了一个怎样深的印记。他抬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慢慢拍抚着她的背脊。车里虽然暖,但温暖的气体却好像不是属于她的,她还是一阵阵的发抖。现在她终于攀上了一个实体的温度,眼泪夺眶而出。郑克明看着后视镜里的女孩,垂下眼睑,默不作声地继续开车。
她的双手慢慢环上他的腰,将身上全部的重量都投靠在他身上:“我知道,他们的车祸不是一场意外,”萧也林身体一震,视线转向侧前方正在开车的郑克明。萧可却更加用力地环紧他:“有人蓄意的制造那场事故,但我知道,那个人不是你。”萧可的脸在他怀里蹭了蹭:“谢谢你。还好,不是你,所以谢谢你;但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又是你,如果不是你,那有多好;如果你就是你,那该有多好……可是,你还是你啊,萧也林。”她伸手抹掉脸上的泪,缓缓地放开他的怀抱,胸口闷得喘不上气,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把情绪稳定下来。
对于她的话,郑克明只听懂了一部分,但此时萧也林的神情,却是毫无遮掩的伤痛和震惊。
良久,他复又将她揽进自己怀里,此时的她呼吸平稳,看似睡得很熟。他薄薄的嘴唇轻轻覆上她的耳,声音暗哑:“怎样都好,只要你别继续把心封锁,别继续躲在伤痛里就好。你那么聪敏,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早已尘埃落定,能变的,是人看待事物的角度,永远不是事物本身。”他用手指轻轻地抚着她的发,没有注意到她的睫毛轻轻地扑动。
萧可睡得很熟,他的怀里很温暖,热乎乎的,很舒服,很安心。突然,衣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下子惊醒。条件反射般迅速拿出手机。她感到自己去拿手机的手都是颤抖的。萧也林只是默默看着她的动作,不语。
“许平?”
“你手机怎么一直关机,怎么都找不到你。”
“他爸爸怎么样了?”
许平的口气松了松:“还好,现在稳定了下来。余恒不让我告诉你,但我想,即使不告诉你,你也应该知道了。余恒他现在很不好。”
“那,你好好照顾他。”
“你什么时候过来看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