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可摇头,将脑袋实实在在地搁在季晴的肩上:“晴姨,如果没有他,我可能不会活到现在……从小到大,你们都不在我身边,我懂得的一些道理跟对待事物的看法,通通是他教会我的。我的生命,他占据了一大部分。所以,不要劝我,道理我都懂,如果我能够控制,就不会在离开他之后,再次回到这里了。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也许哪一天,我离开了,就解脱了……”
季晴眼眶泛红,发声的语气很不和善:“你胡说些什么?!你不是只有他,傻孩子!”
她只是轻轻地笑:“晴姨,我爱他……”
季晴闻言,急欲将她推开,却被萧可揽得更紧。
“晴姨,我爱他,可是却迈不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妈妈爱着他,爱了大半生……我不能爱他,可是我控制不了。有时我在想,我跟他之间的这些障碍,即使我跟他有血缘关系,我都不在乎。只是,我不可以对妈妈不敬,我怎么样都没关系,我不能对妈妈不敬,她一个人,养大我不容易,我不可以对她不敬……”
“哪天我不在了,脑袋不用思考了,也许我就解脱了……”
“萧可……”季晴突然想起那天萧也林对她说的话,他说:“你对她了解多少?你有注意到她心中的那个死结吗?你有关心过她心里的苦吗?”
现在,听着萧可的话,她才蓦然明朗,这个孩子,身上流着他们季家人的血,固执认死理儿,爱上一个人,绝不可能轻易动摇。
萧也林说的很对,对于萧可的心结,对于她心里的苦,季晴从来没有真正的关心过,从来没有真正设身处地地为她想过。季晴只是认为,给她自己的爱护与疼惜,就可以对这个季家放养多年的血脉弥补亏欠,却从来没有想过,萧可真正需要的和真正想要的……
这是萧可第一次,将自己的苦楚对外人倒出,是的,她与他之间的那些障碍,在她看来,通通不算什么。现在的身份,可以改变。即使真的有血缘,爱就爱了,她不在乎。家族恩怨,是上一辈的事情,他可以放下,她亦从来没有拿起过,所以,根本不算什么。只有一点,她与他之间,有母亲的存在,她就怯步了,迟迟不敢上前迟迟不能跨越。
“晴姨,我要在这里住上几天,我不想去华宁上班了,至少暂时不想去,你准我假好不好?我要长假……”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里明显地带上了撒娇的味道。
季晴温柔地笑了,此时的萧可,是无论如何都让人无法拒绝的。
也许,这一切的一切都已注定,她索性顺其自然吧。季晴对于她心里的苦,多少了解一些。季晴暂时不想再去逼她。
季晴轻声叹息:“好,假我准了,你在这里安静几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知道吗?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这段时间,我一直住在这里的。”
萧可点头,松开季晴,望着她浅浅地笑:“晴姨,你还得帮我去买几身新衣服……”
萧可这一安静,就是一个礼拜没有走出这个房间。手机关机,她难得清静,每天什么都不想,只想着如何消磨自己的时间,如何才能让自己过得舒心一些。
可是,刚刚清静没有几天,就有人找上了门。
萧可开门的那一瞬间,见是郑克明,整张脸变了变色。最后还是不发一言地,侧过身子,让他进来。
郑克明沉默地走进来,也是一言不发地直接坐到了沙发上。
萧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话,整个人一下子就浮躁了:“查到了什么,说吧,既然来了,早说晚说都要说。”
郑克明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艰难开口:“你让我去查上虞县的薛庆医生,我查到了。”
萧可垂着眉眼,起身去给他倒了半杯酒,弯身放在他的面前。
“薛庆,他有一个哥哥,叫薛宁,现在被关在一所精神病院里。”郑克明的眸子盯着萧可放在桌上的那个酒杯,怔怔出神:“只是很巧,在季哥出事的当天,薛宁因为车体碰撞,脑部受了重伤,清醒之后,精神就出了问题,被送进了现在的封闭式疗养院。”
“薛宁是那天迎面撞过来的货车车主吗?”
郑克明摇头:“没有人知道,有人刻意将事情隐瞒下来。可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天薛宁出事的地段,就是在季哥出事的地方。”
萧可听至此,情绪都没有太大的波动,真相总要浮出水面,她早做好了准备,接受一切。
“萧可,我想你问,韩清陌的母亲,跟薛宁认识吗?”
萧可闻言神色一凛,迟缓地开口:“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在出事的当天,季哥载着你跟你母亲离开不久,韩清陌的母亲给薛宁打了一个电话。我怀疑……不然,薛宁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季哥的去向,肯定是有人通知他的……”
“……”
“萧可,车祸发生之后,关于薛宁的一切,包括转院治疗,都是一人亲自操办的……”
她神色冷凝,咬住的唇角微微发白。
“是萧也林,是他一手处理的,没有人知道当年的真相,只除了他……”
萧可猛地起身,站立良久,她缓声道:“我知道了,你走吧……”
郑克明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钟,起身离开。
萧可颓然地坐回原位。她突然想起,那天萧容雅的婚礼,韩清陌的母亲叫住她,似乎有话要说,他却适时地出现,韩母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让她离开,她就真的没有任何疑心的离开,走了几步,她回首望过去,看到的却是萧也林冷然又危险的表情,而韩母,却面露慌张……
近日来,繁忙的往往让他忘记吃饭,真正吃饭的时候,却时时胃口欠佳。
这天,萧也林一直工作到很晚。窗外皑皑白雪,雪花却乐此不疲地随着狂风飞舞。
从办公室出来,去取车,胃部就隐隐作痛。他知道,这是胃病又犯了……
萧可立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地向自己的方向靠近。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她不曾打伞,任着雪花在她身上积落。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