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不可置信地叫了声:“粟哥”,然后大概考虑到自己刚在同我议论着叔叔,这种事类似于背后说人闲话还当场被当事人逮着,他同常人一般不安起来。
我劝他:“你先走吧。”
“啊?”
“我陪着他。”
“哦?是的呢,是该老板陪,老板在呢。”
陈阆挠着头,蹬蹬跑了下去。
我注视着陈阆,确定他真的走远了,回头时发现粟牺仍在看着我。
我笑了:“看什么?”
粟牺没有笑,他很认真地问我:“你看他干嘛?”
“我要确定他到底走没走。”
“他很重要吗?”
我对他的问句表示奇怪:“挺重要的。你这几天怎样了?他这几天有教你这个社会的情况吧?你毕竟昏迷过去这么多年。手机……”
“有几天没见了。”
“是。”
“你不想我?”
我笑出声。好像只要见到他,我就控制不住地想笑:“想。”
叔叔还是没有笑,这不像他。我奇怪地看着他,叔叔也看着我。
我一直盯着他,直到他笑出来:“你别看了。”
我问他:“你刚刚是不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我没有。”
某种同叔叔有关的直觉告诉我,刚粟栖他不开心了。但他既然决定不说,我也不想追问。
我换了个我更关心的问题:“你来医院做什么?”
粟栖似乎一下打起了精神:“做好事啊。”
“好……”
粟栖拉住我的手腕,说:“我带你去看看。”
他看上去很兴奋的样子,好像有天大的好事要和我分享一样。
我压住心头的微妙感觉,回答他:“好的。”
他拉着我的手往上走。粟栖的速度不慢不快,很正常。抬脚稳落步轻,我看着他的动作,想他应该是在走路。
但我就是感觉很不正常。
这种感觉我无法明说,我看着从我俩身边走过的人群,人群拉过的长影拖出尾巴又很快弹回去,拉出尾巴又很快弹回去。走廊里静止的物品在我视线狭窄处被撞成碎块,但我回头看它们又都还是正常的。
我观察着,说道:“我们好像,不是走在‘这里’。”
粟栖没有回头,他的声音轻快,很高兴的样子:“对。”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应该同我是一道人,我很高兴。”
我沉默不语,并不言答。
粟栖走得很快,他熟门熟路,领着我往下一拐就到了急诊大厅。
大厅分成了两个世界,外面是急切的哭泣的家属,急诊区里医生在对某几个患者进行抢救。
我问他:“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