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遇见臭婆娘我好像总有操不完的心,跟个瓷娃娃似的,体质不好,又动不动就过敏,关键还蠢笨。
趁办公室没人,我悄悄溜进梁晔办公桌旁,把之前买的药膏,塞进他给那呆瓜买的点心袋子里。正要溜走,余光扫到大咧咧摆在桌面的一串钥匙。我知道这混蛋就一串钥匙,车、学校、家都这一串。我停住脚步,一个不太好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滋生……高考后就见不到那呆瓜了,那我到时候又要到哪里找他?他可是对我避之不及。我昏了头,把那串钥匙揣进了口袋。
我把整串钥匙都打了,花了两百多,见个面还真不容易,又费脑又费钱,还挑战心理素质和道德底线,不过对着那臭婆娘我又有什么底线。不知道他看见这串一模一样的钥匙会什么反应,肯定更恨我了,我仿佛都能预知他气到脸青的表情,说不定还要骂上一声变态。虽然想法是硬闯民宅,但我知道这串钥匙会被闲置,因为我不会有用它的那天。
高考就在炎炎烈日里如期到来,考前一天我给那呆瓜微信上发了句高考加油,我们从没在微信上聊过天,我知道这次也不会。
都在本校考试,我起了一大早,在他试室附近闲坐。他来得不早不晚,又比我上次见瘦了点,肯定是最近几天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一副看起来很镇定的样子,但不停翻飞的眼睫毛早已出卖了他的主人。这人脑回路还真是神奇,什么压力都想着要化动力。
我走上前,这呆瓜一看到我就像刺猬全身竖起刺,紧张也忘光了,光记得恨我这十恶不赦的大反派。
我笑了笑,“怎么一个人?你那老流氓呢?”
也许是真的紧张,他破天荒搭了我的话:“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
“怎么不关我的事,一考完我就往那儿投封匿名信。”我指着不远处的学校信箱,“那老流氓就失业了。”说实话我从不知自己居然对演反派有手到擒来的天赋。
他被我气得脸红,“好玩吗?”
我盯着他,认真道:“不好玩。”
不好玩,太不好玩了。
他不想理我这个神经病,起身欲走,我把他摁回椅子上,“快开考了还要幽会你那老男人?”你看这么重要的关键时刻那老男人跑哪儿去了?
把我的话大脑中过了一下,这呆瓜终是老老实实坐着,我也不再跟他讲话,我站旁边就够他气的了。
临考时我想跟他说加油,话到嘴边又难说出口,反正我已经帮他到学校的高考祈愿树那儿祈了愿,也早在心里跟他说过千万遍加油。
转身没走几步,忽然听到那呆瓜小小声说了句加油,也不知道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还真是呆,我忍不住也小声回了他一句,加油。
十
两天考试下来,看他出试室的表情考得应该还不错。考完班里直接去吃毕业饭,不知又和那老畜生哪儿苟且出校门晚了,不得不和我们这几个剩下的拼车。
来的时候臭婆娘脸色不太好,我寻思那老畜生又干了什么惹他不开心的,抬头见他眼球滴溜一圈我们三个。不用想,肯定在算计等会儿上车坐哪儿呢,正巧,我也盘算着小九九。有一个兄弟比较胖,普通小轿车的车型他坐后边肯定坐不下,我看那臭婆娘不自觉微微撅起的嘴,暗暗偷笑。
叫的车来了,看着挺窄,正合我意。小胖哥果然坐副驾驶,臭婆娘站在一旁犹犹豫豫,那神情仿佛心里恨这简单的排列组合怎么答案这么单一。我不禁轻笑出声,他察觉到瞪我一眼,我装没看见,故意催促另一个同学,“快,说是都到了就等我们呢。”
那同学立刻钻进车里,这下怎么坐我俩都挨一块儿了,我说:“你坐里面吧,我靠窗,有点晕车。”
有人看着他不好闹脾气,我本想着要往里挤挤,坐好关车门发现这车太小了,我和臭婆娘腿贴腿,他躲都没法躲。
我憋笑,悄悄摸他大腿把他的手拉过来。我让他坐中间自然有我的道理,有人挨着他不敢乱动。于是这人用指甲掐我,可他爱干净,修剪得干净,我当给我挠痒了,钻他指缝,他死并着不让我得逞,我捻起他一小片皮肤用力一掐,他吃痛手指一松我便钻了进去。臭婆娘脸都黑了,我十指相扣,握得愈发紧。
到了饭店,果然我们来得晚。很有纪念意义的一场饭局,每个人都和真正玩的好的坐一块儿,虽然臭婆娘平时一副很随和的样子,人人也都乐意卖他面子,但他那长相免不了让人心底有距离感,再加上这人骨子里清高,转校生来的时间又短,感情上还不乏敏感,都是平时一起玩的泛泛之交,哪有交心的朋友。
“深哥!”宿舍的老小喊我,我拉着臭婆娘过去,他不肯,但耐不过我蛮力。
“小文哥你也来啦!”旁边人很机灵地往外挪了个位子。
饭还没上,大家就开始喝起了酒,他不喜欢酒,但因为毕业饭,都喝了。别人故意灌他,这人喝两口以为不上头,来者不拒,脖子红了一片,听别人讲话都慢好几拍。
吃到尾声,我上个厕所回来看他眼神散了,怕他难受,于是拉他到走廊透气。他不明所以被我拉起来,傻站着不愿跟我走,我说只是去透个风,他愣了几秒似乎是懂了,迈开腿,脚步飘忽,不过不让我牵着,双手插兜里,一个人傻傻晃到外面的窗户旁。
六月的天气很燥热,走廊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脸上的小绒毛,笼罩得他整个人像度了层金边。窗外传来若有若无的蝉鸣,包厢里被一墙隔绝的说笑声,忽远忽近,这一切都使他整个人显出一种不真实感,好像下一秒就要羽化消失。我盯着他的侧脸忽然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开始陆续有人离开,他拿出手机要打电话,我知道这臭婆娘要打给谁,抢过他手机不让打,他还呆呆地没反应过来。我想到刚才去厕所路上看见的情景,把他拉到旁边的长椅上坐着说你等会儿。
我到前台开了个房,再回来那呆瓜已经低着头睡着了。我有点生气,这臭婆娘长得跟个妖精似的走哪儿都被盯,居然一点防备心都没。跟班里人打了个招呼,我把他背进楼上的房间,开了门放到凳子上坐着。他额头上出了层细汗,半梦半醒的样子,我开了空调,拿毛巾伺候他擦脸擦手,又把他鞋脱了抱到床上。大概是终于觉得舒服了,他由于头疼皱着的眉头舒展开,蹭了蹭枕头就要睡过去。
我盯这他毫无防备的样子,脱了鞋上床把他抱进怀里,他不满地撅了撅嘴但没有反抗。
我等他在我怀里睡过去,吻他柔软的嘴唇,用舌头把他嘴唇舔得发亮,然后顶开他的齿缝,找到他的,一会儿勾缠,一会儿轻吮。他被我亲得有些呼吸不畅,我松开他的嘴,把头埋进他领口闻他的气味。淡淡的中草药味夹杂着酒精钻进我的肺里,我满足地在他胸前深呼吸,陶醉在这令我日日思念神魂颠倒的气味里。抓起他的手,含住他的手指,舔弄他的指缝,咬他的手骨,房间里飘荡着黏腻细微的水声。
明明是旖旎的气氛,我却觉得我俩像窝在一起的两只猫儿,我给他舔美丽的毛发,而他不需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安心在我怀里做着美梦,时间如果能停止,安静的小房间,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
真好,他又属于我了。
十一
只是不想把他送回老男人那儿,本也没趁人之危的心思。抱着他睡了会儿,醒来这呆瓜还在睡,万一被人吃了都不知道,这脸蛋要是拿去作妖,不知要引多少男男女女误入歧途。拿他手机看,关机了,我以为是没电自动关的,按开机键却开了。
一开机就看见那老男人打来的五个未接电话,备注没有花里胡哨的称谓,简单朴实“梁晔”两个字。最近一个来电是十五分钟前。现在一点半,这老畜生打完炮终于记起人来。
回头看臭婆娘,睡得像只小猪,头发边还呆呆地翘起一小撮,我伸手将它压平,一松开又翘起来。我在这猪脸颊上吧唧一口,这一走还不知能不能再见面,不会有回复的微信和锁在抽屉深处的钥匙串说不定会成为我们最后的联系。我心底泛酸,掖了掖他的被角,又在他额头上吧唧一口。差不多把整张脸吧唧了个遍后,我拿起东西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