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边的时疏回到宿舍,思来想去半天,终于想明白,这人精挂了他一挡。
球是对方起约,虽说比赛是自己赢了,不过这鞠躬也糊弄过去了,客也没请成,更没听见徒弟喊一声师父。
这脚算是白扭了,疼也白挨了,他怎么就碰上这么个王八蛋。
本意妙计灭威风,赔了夫人又折兵。
亏大了,亏大了。
时疏郁闷不已,第二天拖着跛脚颠颠地上课吃饭上厕所时,一想到那罪魁祸首正春风得意,就想唬去他们宿舍把人拉出来揍一顿。
想想还是忍住了,冲动是魔鬼,这瘸腿估计没什么战斗力,别再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可不想坐轮椅上课。
等脚好了的,他心里忿忿地想。
☆、第五章。
结果万万没想到,瘸腿生涯的第二天,这挨千刀的竟然找上门来了,还提着一大袋东西,时疏看见他就来气,一本正经摆起脸色,问他有何贵干。
然后就听见那货没皮没脸地道:“我来送温暖,”说着还冲时疏甩甩手里的袋子,一脸歉意,“时队长脚崴了跟我也有关系,这段时间不能在球场上挥洒英姿了我感到非常痛惜,想着来慰问慰问你,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时疏气得胃疼,脚更疼,哪儿哪儿都疼,一把甩上门,将这挂羊头卖狗肉的虚伪之人隔离在外:“赶紧滚远!我看你一眼脚疼一天!”
秋晔继续发挥厚脸皮的优点,在人家门前诉尽衷肠,什么我担心你的脚,我还欠你一顿饭,增进两班友谊以后还想约球,情真意切,吸引目光无数。
时疏再一次被这人的厚脸皮所深深折服,迫于无奈打开了宿舍门,将他一把拉进去,从他手里接过那袋所谓的慰问品,瞪着他:“东西我收下了,你说吧,你还想干嘛?一趁说清楚,别再来烦我。”
“我没想干嘛啊,”秋晔一脸被冤枉的表情看着他,“你这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算怎么烦你了,交个朋友还不行,再说了,有时间还能约约球,这多好。”
时疏被他噎得无话可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对付这城墙脸皮的人,郁闷之际,他记起了那个赌约,于是打算反退为进,他看着面前的人戏谑地说:“我还忘了,上次不是说好了,谁输谁拜师父嘛,我可记得你没叫我师父。”
秋晔眯缝了一下眼睛,他居然忘了这茬,这人还真是不好对付,贼精明,但是如今骑虎难下,他只好委声附和:“对对对,这我当然没忘,今天特意来就是为了拜师的,”做戏做全套,说着他强忍屈辱冲时疏抱抱拳,“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时疏终于扳回一局,心里舒服得不行,装腔作势地点点头:“不错不错,我这徒弟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脸皮都比别人厚一层。”
劳苦人民终于迎来了光明,他一定要牢牢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好好溜溜这不要脸的东西。
秋晔一边皮笑肉不笑,一边在心里骂娘:这装逼货真会恶心人,行,那咱们就走着瞧,看谁先恶心死谁。
这师徒俩表面功夫做足后,都在各自心里开始打起算盘,盘算接下来如何想尽办法可劲儿地恶心对方。
翌日清晨,时疏刚打开宿舍门,就看见秋晔约定好似的在门口立着,他顿时觉得天都要晴转多云,不知道这人又想干嘛,秋晔倒是显得很平常,走近熟稔地从他手里接过书包,甩上自己后背,热情地搀扶他,说要送师父去上课。
时疏烦得不行,却又不好拒绝,昨天还夸这徒弟不错呢,今天就甩脸子岂不是有失风度,于是他只能任由这心怀不轨之人半搂着他,一只手还覆上了他的腰间。
“师父,”秋晔手抚在他腰间,不经意间加重几分力气,故意靠近他耳边低声谐谑,“你身材真好。”
时疏感觉到了腰间传来的灼热,有些僵硬地说:“我劝你适可而止,你见过哪个当徒弟的敢对师父这么不敬?”
“就我这个当徒弟的啊。”秋晔意味深长地笑笑,“您还满意吗?”
时疏算是明白了,这人原来是想了这么一招来恶心他,太他妈阴险了。
“我当然满意,”时疏转头看他,露出欣慰的一抹笑,“今天谢谢你了,不过别的服务我就不需要了,以后也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能走。”
秋晔见他从容自若的样子,气个半死,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只能将不爽压进心里,挤出一个微笑:“那怎么行呢,徒弟做到底,这点事还是麻烦得起的。”
时疏彻底无语了,他真是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跟个狗皮膏药似的,他烦得不行,干脆心一横想道,行吧,接着耗,看谁先耗死谁。
时疏没再理他,接下来的几天,一有空闲时间,秋晔就跟在他屁股后头,寸步不离地黏着他,将徒弟的本职干得是一丝不苟。
每天推开宿舍门,就看见他在门口等着,时疏不知道他从哪儿搞来自己的课程表,记个清清楚楚,一下课就看见他在教室门口等着,于是饭要一起吃,选修课要一起上,反正只要两人都闲着,那就绝不一个人。
时疏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秋晔刚开始是想膈应他,可越来越相处,他又觉得这人是真心照顾他,也没叫他犯嫌,他算是体验了一把当师父的快感。
他是爽快了,秋晔却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受虐狂,时疏大多时间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可偶尔心情美妙了,也会冲着他笑,到了最后,他猛然发现自己每天尽心尽力地狗腿居然就是为了看到这人对他敞开笑脸。
他想,他可能是有神经病了。
但每晚回到宿舍躺到床上,他就又想,这人怎么笑起来这么好看?
终于,半个多月后,时疏的脚走路没问题了,秋晔也没了什么继续照顾他的理由,他突然觉得,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
周六的晚上,复查完毕后,他拉着时疏去吃饭,外面小餐馆味道要比食堂好,放假挤满了学生,他俩坐在角落围着一张小圆桌子,突然有些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