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着一顶白色的帽子,穿着白色的上衣,脖子上挂着银白色的项链。他好像早就注意到我了,一直在盯着我看。我们目光汇聚了几秒,我又狠狠别开自己的目光,用余光看他。
我的心发了疯似地狂跳,余光中,他好像在往我这边来。
我选择逃脱,跟郭沐瑶说:“你们俩去吧,我……去有点事情。”
我不管郭沐瑶和杜航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想听他们怎么说,离开了人群。
我加快脚步走,但他一直都在我后边跟着我。我脚步越来越快,穿过了湖边,穿过了一栋栋教学楼,还是甩不掉他。
终于,在中心广场的国旗杆下,他拦住了我。
我立马回头,朝宿舍楼走去。
生活中有一种躁郁,叫做怎么甩都甩不掉一个人。我为什么要在人群中看见他?若是没有看见他,没有给他目光,给他冷漠,是不是他就不会追上来?
我真傻,这种场合,他怎么能不出现?毕竟龚晋跳楼还是跟他相关。但好像又跟他不相关,因为他根本没放在心上,龚晋的死活他根本不管,以至于我现在都不知道龚晋被揪下来没有,他亦然没有心思去关注。
我回到宿舍,锁上了门。我背在门上,看着天花板,强忍着,让自己的泪不要滑下来。
我恨他吗?我不知道。我爱他吗?我也不知道。我只想两个人的生活不要有干预,不要有牵扯,不要有交集。
宿舍的人都出去看热闹去了,就剩下我一个。然而我心里并不平静,好像经历了什么大灾大难一般,始终得不到疏解。
为什么要闯入我的世界?为什么要跟着我?为什么还要纠缠着我?为什么不理会龚晋?为什么那天要跟龚晋独处?为什么……要被他吻?
我心里好多个为什么,好多个问号。脑子里充满了问号的我,头部开始疼痛起来。
我趴在桌上,渴望着平静。
然而我过完了不平静的两个小时。
直到杜航回来了,我才从桌上起来。
“你一直都在宿舍?”杜航手里拿着一杯果汁,递给我。
“谢谢。”我接过,“外边好热,我开个空调吹吹风,我怕是要中暑。”
“我还以为……”他欲言又止,“罢了,我想多了。”
看来,他早就走了。不然杜航就该看见了。
走了好,走了,我就自由了。可是下次若是再遇见他,我还是会闪躲。我不知道改怎么办为好,总之,这种日子,能进行一天是一天吧。我不想跟他有交集。
顾闫说得没错,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在一起,只会徒添烦恼和火花。
黄昏,我又出了门,只不过是只身一人出的,我想出去透透气,释放释放压力。
刚出宿舍楼,他又跟上我了。我原本以为他在就罢休了,可是,他竟有如此大的耐心,等待着我的出现。
跟着,就跟着吧。我想,我们之间有很多误解,我想,我至少给他一个解释,不是吗?
——这是我想了一个下午,想通的一件事情。
我觉得凡事顺其自然,我不管什么后果,不管什么未来。现在我只知道遵从本心而来,看自己内心到底希望什么。我至少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即使我亲眼所见,我倒是想听听他的理由。因为这样躲下去,是没有未来的。
这次,我没有躲避他了。我走得很慢,以至于他能与我肩并肩走着。我没有扭头看他,我想寻一个安静点的角落,再相互交换各自心里的想法吧。
终于,我来到了学校边缘。那里正在填补一个湖泊,用来建设新的教学楼。运来的泥巴堆积成山,倒成了一处风景。小山上长满了草,长满了花,甚至还有人在这里开垦种菜,也不怕来年被推土机推了个干净。
我走在山坡上,一步步向上,走到顶处,坐了下来,他也坐在我的身边。
四面无人,只见太阳余光。
我们看着晚霞,很久都没说话。
我抱着双膝,将头埋了进去。
突然,他的手轻轻游离上了我的背,轻轻抚摸。我竟然没有排斥。可能好几个月过去了,我对他的恨早早消失,其实,这几个月,我也希望得到最后一次的告别交流。
我真的很贱,贱得我都想骂自己。实际上去西藏是为了逃避他,去云南也是为了逃避他。可是逃避的同时,又想着他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发誓不要见面,又渴望见面,这两股激流,在心中不知道战斗了多久,我早就累了。
见就见,不见就不见,我早已没有心力去管。还是那句话:顺其自然。既然找上门来了,就不要躲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