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从风衣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又递给科特一支。科特摇摇头，他也不勉强，把烟收回盒子里，然后给自己点烟。打火机的火光明明灭灭，忽明忽暗地打在他脸上，在烟着了之后关掉收回口袋里，只剩下烟头一个微红的亮点。他深深抽了一口，在吞云吐雾的时候问道：“白天你给我们都露了一手。我这儿有个活计能给你，事成之后给这个数。”他比划了一个数字，科特在黑暗中瞪大眼睛，“怎么样？”

那相当于沃伦在店里四个月的收入，科特隐隐觉得不会是好事，谨慎地问道：“要让我干什么？”

“不用那么紧张，”管事笑了，“有人拿了我们老板的一些东西，老板要你替他拿回来，用你的变种能力应该轻而易举，对吧？”

科特站起来，笨拙地向他鞠了一躬，然后拒绝道：“对不起，但是我不能替人偷东西。”

“变种人的生活不太好过吧，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没有哪个正常人会雇用一个这样的人。”管事笑了，掏出一叠钞票卷成一卷，塞进科特的上衣里，“事成之后你还能拿到这么多，足够你搬出地下室了。”

沃伦昏头转向的找了科特一天一夜，城市这么大，只要科特不想，他就不可能被沃伦找到。第二天到了上班的时候，沃伦决定放弃寻找先去上班，得知老板昨天就把他炒了，他只好拿了这个月该结的钱从店里出来。

也许科特不那么生气了就会回来，他自我催眠着，绕路去了街道那家唯一通宵营业的商店。他盯着货架上陈列的红酒，挑了一瓶最贵的拿去结账。

他提着酒，默默往家里走去。等科特回来，他们就分享这瓶酒，然后他会诚恳地拉着他道歉，科特会原谅他的，他一直都会原谅他的。

寒风刮过，沃伦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慢慢向他们的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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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有贬低角色的用语，请注意避雷

当他的脸狠狠地按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时，科特终于意识到他被抓了。

他的雇主告诉他要偷的是一份文件，被锁在大厦六楼办公室的保险箱里。科特拿到了大厦地址，他在塞纳河边静静坐了一整晚，第二天赶银行刚上班就进去开了一个柜子。他拿着钥匙在银行门口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走进背街瞬移去了他们的地下室。

科特在门口徘徊了一阵，他心乱如麻，不想被沃伦发现。他把钥匙塞进地下室那个小窗的窗台上，擅自搬走房东的一盆绣球花，把钥匙藏在花盆的底下，等着沃伦能够发现，然后把那些钱拿出来用。他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有一口气憋在心里，他身上所有的钱都存进那个银行了，科特又看了那盆绣球一眼，摘下脖子上一直挂着的砗磲十字架放在旁边，毫无犹豫地瞬移走了。

他在大厦对面的天台蹲守到夜色降临，很快就移动进去。科特拥有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天赋，进入大楼如入无人之境，他轻而易举就找到了所说的那个保险箱。他没费什么功夫就撬开了那个锁，拿到了那份文件。科特看着那份文件的封面，一种恍惚的错觉攥住了他。他弄脏了自己的双手，不敢再面对计自己的信仰，但没等他拿着文件撤离就被发现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逃不掉了，办公室四周都镶嵌着电网，只要他试图瞬移离开这里就会被高压电流袭击。科特早就被盯上了，现在不过是瓮中捉鳖而已。

全副武装的打手们鱼贯而入，将科特整个包围起来，他失去了最后的逃跑机会。他的脖子被套上电击项圈，另一头被锁在办公室里的柱子上，科特没法挣脱这个项圈，那是特制的，项圈内部有一层细密的倒钩，只要他试着挣脱那些刺就会扎进肉里，然后迎接他的就是高强度的电击。

科特只能放弃抵抗。其中一个打手端着枪靠近他，狠狠地将他的头按在地上，接着其他的打手也都围上来，开始了新一轮的拳打脚踢。

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科特视线已经模糊了，打手们似乎一个接着一个对他施暴，有个人手中拿了撬棍。金属沉重的落在肉体上带来撕裂般的疼痛，科特发出惨烈的尖叫，立刻被一个打手用棉布堵了嘴。

他痛苦地蜷成一团，又被施暴者们残忍的拉开，他的小腿骨已经断了，肋骨可能也断了三根，科特只希望不要扎进他的肺里。针对他的攻击突然全部停止了，他的眼神涣散，好久才看清自己面前多了一双皮鞋。

他的视线逐渐上移，皮鞋的主人配合的蹲下，科特终于看清楚那人是谁，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冰凉彻骨。

原来一切都是个局，他被牢牢玩弄于掌心。

“我告诉过你，”雇佣他的管事笑着说，“有人拿了我们老板的东西。”

沃伦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他的头痛得快要裂开，他从地上爬起来，浑身都因为在天台露宿一夜疼痛不已。沃伦坐在地上发了一会呆，用翅膀把那些碍事的易拉罐都扫到一边。一个外号叫天使的人却过着昼伏夜出的日子，他自嘲几声，慢腾腾地从这里飞回他的别墅。

他从窗户飞进自己的房间，没想到里面早就站着一个人。他父亲的秘书毕恭毕敬地等待他的归来，然后传达老板的意思。沃伦的父亲要求他回老宅一趟。

沃伦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干什么？他又有什么愚蠢的想法了？要我相亲？”

秘书不理会他语气里的嘲弄，完成自己应做的工作之后鞠躬就走了。沃伦也不为难他，自他从巴黎回家之后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就降到零点，他们之间巨大的隔阂永远无法消弭，沃伦永远忘不了他父亲做过什么。

那天他终于坐不住，不安在沃伦心里逐渐扩大，自夜店一别之后他就再没见过科特，只在突然多出的花盆下找到了一把银行保险柜的钥匙和科特的十字架。以他对科特的理解，他不会是那种不辞而别的人。沃伦顺着那把钥匙标注的银行在巴黎的大街小巷翻天覆地的寻找，终于在一处垃圾回收站旁边找到浑身是血的科特。

沃伦急疯了，把科特扔到这里来的人似乎是以为他已经活不过几天，就随意像垃圾一样把他丢了。科特勉强挺住了，但也只剩一口气而已。沃伦抱着他走到路边拦车，出租车司机惊恐地看着奄奄一息的变种人，没有一个在他们面前停下。沃伦抱着科特一路飞奔到最近的医院，只恨不得自己长出翅膀立刻飞到目的地，可他们的难题到了医院仍旧没有结束。

医院并不乐意收治变种人，医生给沃伦说了冗长的一段法语，沃伦只能勉强辨认其中“诊断”，“保证金”几个词，他翻遍身上所有的钱，还有科特存进银行的那笔钱一起塞进医生口袋里，医生拧着眉头，勉强同意给科特治病。

科特的情况不容乐观，他的脾脏裂了，尾巴也几乎被踩断，浑身都有严重程度不同的骨折，医生用蹩脚的英语说明了一下病人的情况，科特凶多吉少。

住院几乎是不能避免的事实了，护士领着沃伦去缴费，她蹙着眉头算着需要提前交的医药费，还有住院的各种费用手续。沃伦隐瞒了科特没有证件的事儿，护士看着他心急如焚的样子，很不理解为什么他为一个变种人这么劳心劳神，她算好了钱，报给沃伦一个巨大的数字。

沃伦的心一下跌到谷底，钱曾经对于他来说不算是问题，但自从来到法国之后一切就变了。这笔费用无疑是个天文数字，他们无论如何都拿不出来，沃伦又走进治疗室，科特依旧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

沃伦对护士挤出一个微笑，用已经非常流利的法语说：“你好，我想借用一下电话。”

“我以为这辈子都接不到你的电话了。”沃辛顿私宅的电话很少有人知道，管家接到沃伦的电话后，语气波澜不惊地让他稍等，大约又过了两分钟左右，他的父亲终于拿起电话，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沃伦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我需要钱。”

“这就是你对很久不见的父亲说的第一句话？要钱？”沃辛顿先生嗤笑，“我凭什么给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