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帆给卓一峻擦干脸，把水盆端到卫生间，把水倒掉。再回来的时候，卓一帆呆住了。

“……哥……”微乎其微的声音，从开合的嘴唇中流出。

卓一帆用力掐了自己的腿一下，力气很大，掐的很疼。几步走到床前，呆呆的盯着卓一峻的脸。

卓一峻才醒，连长时间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刚刚能叫出一声“哥”已经是个奇迹了。

“一峻？”

卓一峻眨下眼睛，又慢慢闭上了。

卓一帆忙播了医生的电话，为卓一峻安排检查。五年了！他想打这个电话已经五年了。卓一帆挂断电话，靠在墙上小声的哭泣着，是一种欣慰，同时，也是一种解脱。

医生来的很快，七手八脚的把卓一峻台上救护车，就风风火火的开去了医院。卓一帆没有跟着去，卓一峻醒了，他突然觉得，世界安静了，他的心却乱了。

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围着这么一个人。五年，足够形成一个习惯，无论是生活，还是感情。

卓一帆茫然的盯着墙上的照片，嘴角微微勾起。卓一峻始终是和他不一样的，就算闭着眼睛，依然带着一种不算温和的气质。

第二天，卓一帆去了医院。卓一峻看见他，明显很高兴，又有几分拘谨。一张嘴开开合合几次，也不敢叫出那声“哥”。

“我是来敦促你做检查和复健的，听医生说你不配合。”

卓一峻抿着嘴，不敢看卓一帆责备的眼神，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看不见你，心里……没底。”

卓一帆了然的点点头，起身把卓一峻的被子拉开。

卓一峻现在很单薄，一双腿不自然的扭曲着，是肌肉萎缩的症状。皮肤松弛，连一点弹性都没有。

这副躯体，卓一帆已经看了不下一千遍，但这一次却觉得有些不同。心脏意外的跳了一下，很快的。

卓一帆尴尬的把手缩了回来，转头看了卓一峻一眼。才发现，卓一峻的脸很红，一双眼睛连看都不敢看他。

“怎么了？”

“没，没什么……”

“开始做复健吧。”

“嗯。”卓一峻乖巧的点点头。

复健是痛苦的，卓一峻却从来没有叫过一次苦，喊过一次疼。每次都是卓一帆看不下去了，强制性的把卓一峻带回病房。

“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卓一帆停下筷子，看了一眼卓一峻，疑道：“哪个家？”

“我们的家，不是父母的家，就是我昏迷的时候，你和我住的。”卓一峻急切的解释着，怕卓一帆听不明白，忍不住伸出手指着窗外。他能从医院的窗户里看见那栋楼楼顶的犄角。

“等你好了的时候。”

卓一峻得到了承诺，才放下心来。想了一会，又问道：“我能把那些照片都留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