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闵澄眼睛弯弯地笑。

闵澄自我感觉试镜发挥挺好，出来之后马上有点雀跃地给顾咏怀打电话，然而电话那头是冰冷的机械音，提示他对方手机关机了。

闵澄想起来，前几天顾咏怀出门的时候和自己说过，他正在拍的那部电影很多爆破和武打镜头，夜戏又多，估计得在剧组耗上很久。

可能现在，他正忙得不可开交吧。

闵澄这么想着，身上的气压还是肉眼可见地低了下来，好像被人摁下了“off”键一样，没什么精神地坐上了司机开来的车。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啦

☆、第十四章

大雨滂沱里，毒枭一身黑皮衣，踉踉跄跄跑进城郊的野地里，额头上的鲜血混着雨水，一路淌进衣领，脖子上挂着的金链子被血水染红，在灰暗压抑的天空下形成了一种妖异的美感。

毒枭腿上有伤，逃跑时跑得很慢，很快就被警察们追上来。跑在最前面的小警察飞起一脚将他踹倒，然后居高临下地，轻蔑地打量着令无数人闻风丧胆、此时却异常狼狈的大毒枭。

小警察一时没有防备，毒枭擦了擦下巴上的血，突然起身，挥拳打向了小警察的脸！

小警察被打得往后趔趄了两步，一下就急红了眼，愤怒地骂了句脏话，疯了一样将毒枭推在地上，拳打脚踢。

随后赶来的缉毒队队员们拉开两人，队长上前，给毒枭拷上了手铐。

毒枭受伤严重，被拷上手铐一点都不反抗，却在这时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缉毒队的队长。

“卡！”

洒水造雨的机器马上停下，导演叫停后，眼睛还盯着显示屏，眉头紧皱：“顾咏怀最后的眼神没到位。”说完冲众演员招招手：“演了四次了，消耗有点大，都休息休息吧。咏怀你过来，我再给你讲讲戏。”

顾咏怀有点疲惫地叹了口气，助理赶紧拿着毛巾跑上前，想给他擦头发。顾咏怀偏头躲了躲，把助理手上的毛巾拿过来，自己一边擦一边走向导演。

“毒枭被抓住之后，还只是个开始。他早就计划好了之后要如何从监狱里逃脱，所以在被抓住时，他并没有多慌乱，而是一种比较坦然的状态。之前的逃跑，不过是做做样子。”

“给毒枭拷上手铐的队长，是他年少时最崇拜的人。过去他身份低贱，没有办法靠近他，现在两人如此之近，却是以一种他以前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方式。抬起头看他的那一眼，其实是一种对过去的怀念。”

“但是他毕竟已经成为了毒枭，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胆小又自卑的少年了。那个眼神，也不应该像真正的涉世未深的少年那样干净，而是混着点杂质，像老唱片会发出的滋滋声一样。”

“你刚刚的问题主要是，杂质的感觉有了，但是太多了，那眼神看起来有点狠，没法让人感受到毒枭这个角色的复杂过往。”

导演说完之后，安慰地拍了拍顾咏怀的肩：“这的确是整部电影里最难把握的一场，没事，再找找情绪。”

顾咏怀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找了个安静的角落，一个人坐着思考。

顾咏怀的演技虽在娱乐圈里算是非常能打了，但却也有弱点，那就是天生气质太正，把握不好反派。顾咏怀知道自己的短板所在，于是分外珍惜这部也许能让自己有所突破的电影，哪怕毒枭只是男二，也毫不犹豫地接了下来。

磨了一个下午，一直到天都快黑了，导演终于松了口，过了毒枭被抓的那一条戏。还没等整个剧组的一口气松完，导演又接着说：“稍微休息一下，一个小时后前往夜戏拍摄场地。”

新来的小助理是顾咏怀的半个粉，看着顾咏怀跑了一下午，还淋了一下午的雨，心疼得不行：“咏怀哥，要不咱们跟导演说说，多休息一会儿吧，您都累了一整天了。”

“整个剧组里，谁不是累了一整天？”顾咏怀摆摆手，“陈导一向都是拼命三郎，我也不想拖后腿。”

还有没说出来的——顾咏怀刚找到一个几乎完美的状态，导演也感觉出来了，所以想趁热打铁，接着拍两场，帮他巩固巩固感觉。

劳模顾咏怀在车上小憩了一会儿，马上又开始工作，这次他的发挥让导演非常满意，然而和他搭戏的演员却频频出岔子，等计划中的几场戏拍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收工之后，顾咏怀整个人总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然而这一放松却没有给他带来多少舒适感，反而有一种忘记了什么事情的不安与焦虑慢慢攀上心头。

是什么呢？

有人朝这边小跑过来，顾咏怀听到声音，抬头去看——是自己的小助理齐齐。齐齐手上的手机在黑夜中亮着淡淡的光。

想起来了——自己的手机落在酒店，一整天没带。

今天还是澄澄的生日。

顾咏怀一下就清醒了。

齐齐开着车，在顾咏怀的指示下心惊胆战地超速闯红灯，以生死时速把顾咏怀送回家时，还是已经过了十二点。

顾咏怀有点急切地去摁开门密码，因为慌乱甚至还摁错了两次，最后一次终于摁对，打开门后，顾咏怀怔了一下。

客厅里的落地灯浅浅地亮着，闵澄歪在沙发上，看起来已经睡着了，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还没拆封的小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