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初中,我终于发现我们小学是个特例了,周围同学听了我理所当然的描述后居然都羡慕的不行。可小学已经过去了,再让人羡慕也没用,我念的初中和后来的高中可是都正正经经地符合中国特色公立教育体系特点。
要是一直吃窝窝头也就罢了,像我这种从白面馒头半路向窝窝头前进的实在是太难受了。
认真学习很重要,学会考试擅长考试也很重要,被刀子打磨着,我学会了这两点,也照做了,即使是没有老师盯着的现在。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不够抗压,初中那三年,我在神圣的知识殿堂里变得越来越麻木,麻木到虽然记得以前解出一道奥数题时的那种开心,但现在拿到一份满分的数学卷子也没有什么感觉了。
都说夜深人静时不能思考,可我偏偏自虐。每一天我都在想我到底是在做什么,我到底为什么在这里。没有答案。
老师劝导,家长也安慰:大家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熬过这几年就可以了。
可能是我心理素质不够,也可能是过来人都比较健忘,他们只云淡风轻地说熬过去就好了,却不说万一熬不过去该怎么办呢。
要是没有徐进,我可能真就熬不过去了。
那时候是高一下,我对生活的热情已被磨得只剩几个火星。我战战兢兢地用手护着它们,开始准备跟我爸妈提退学的事情了。
失学事小,失命就麻烦了啊。
可就在筹备时,老师重新排了一次座位,把我和徐进安在一起了。
在那之前,我对他的唯一印象就是经常在笑。
我不知道在这么无聊的学校里他怎么还能这么有活力,给我一种就算所有人都一起吃屎他也能吃得比别人开心的感觉。
这让我很是嫉妒,于是从他坐在我旁边开始,我一直观察着。他跟我聊天,我配合,他招呼我一起去吃饭,我陪着,他邀请我打篮球,我在场边坐着看。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力气居然渐渐回到了我的身上。写完作业后,我开始偷偷在晚自习上看课外书,看得津津有味。被他嘲讽身材像弱鸡一样,我愤愤地决定在晚饭时间去操场跑步。他偶然知道我会画画后,我还被逼着露了一手。
我的热情好像又回来了。
我开心到直到学期末才想起来之前打算退学的事情。
吃了这么久的窝窝头,突然遇到了一块红烧肉,要怎么办呢?
当然是死命抱住啊。
我开始积极地回应。课间,课上,课后,我们几乎都在一起,就连周末都经常约着去图书馆。他有什么不会的题,我用出了惊人的耐心给他讲,还帮他整理笔记,挑选合适的练习题,就盼望着他的成绩能提上来,我们大学还在一起。
那时还没想到那里去,直到隔壁班一个姑娘向他表白。人很活泼,长得也漂亮,但他拒绝了。他朋友调侃:“这不挺符合你的审美吗,怎么拒了呢,还是,和你同位呆的时间长了看不上别人了?”
这就连我也带上了,是想嘲讽我长得像小白脸呢。
“滚吧,我是怕耽误学习。”他说。
也不怪他朋友嗤之以鼻,因为当时就连我也认为他的理由太敷衍了。怕耽误学习?怎么也不能是年级倒数拒绝年纪正数的理由啊。
越来越熟之后,他说话也肆无忌惮起来。
“哟,美人,帮大爷改改英语作文吧。”
“自己做的寿司?也太贤惠了吧,想娶。”
“诶,我觉得你其实真挺适合这么霸气的名字的,江山啊,引着各路英雄竞相争夺呀。”
嘴长在他身上,我管不了,可听着这些不着调的话,我慢慢变得不对劲起来。
有一天晚自习,他又开始胡说八道,我转过头瞪他一眼,可看着他的笑和弯起的眼睛,我突然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吓得我连忙低下头看数学卷子。
不是说人生第一大幻觉就是他喜欢我嘛。
可当时的我在发现自己喜欢上他之后,就是觉得他一开始的种种自来熟行为都有了解释——他喜欢我。
在这一想法之下,我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就像吃了好多菠菜一样。
即使在高三,我都没再怎么压抑,还坚持着每天晚饭时间去操场锻炼,不是跑步就是走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