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满是砸碎的、捏扁的酒瓶,地上各种不明液体融成令人作呕的颜色,冰箱门开着,上个星期她送来的菜动都没动过。
她心里一惊,前几次儿子分手都没这么大动静,那姓余的小白脸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她赶忙走向卧室,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尘尘!”李萍敲着门大喊,心里七上八下。
床上,贺宇尘的梦突然收住了,想了一晚的那张脸越飘越远……“尘尘!”老巫婆的声音闯了进来。贺宇尘头痛欲裂,艰难地睁开眼,愣了五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失恋了,今天老巫婆例行送温暖。
“尘——”还没喊完,门就开了。贺宇尘顶着鸡窝头,眼神迷离地靠在门框上,眼睛肿成了单眼皮。
“……尘尘,我都听说了。”李萍一把抱住了贺宇尘,身高差使得她一张脸糊在儿子胸口。
贺宇尘定了定神,捏出一种萎靡的嗓音:“妈,你说我怎么老被甩啊,明明我是攻。”
“攻”字让李萍眼皮一跳,她花了好长时间才接受了自己儿子的性向,可说得这么直白还是令她难以接受。
“那是他们没福气,”李萍宠爱地理着贺宇尘的头发,“我儿子那么优秀,不愁找不到更好的。昨天哭了吧,眼睛都肿了。”
李萍不知道儿子哭的根本不是余以南,她心疼极了,恨不得把贺宇尘塞回肚子里保护着,谁也伤不到他。这些年,她为儿子的感情问题操碎了心。
八年前,她知道儿子是同性恋的时候,完全慌了神,这时候贺宇尘已经有一个所谓的“男朋友”了。当时李萍心神俱乱,丈夫早逝,她接手遗产和公司,又一手把儿子带大,好不容易公司上市、儿子成年,满以为终于熬出了头,却出了这种大问题。
问题大得很。她不仅没有儿媳妇了,也抱不着孙子了。可李萍是最宠儿子的,绝不会强求他娶妻生子。男女之情她还能看出点真假,可同性恋……她完全不了解,那个小白脸是真心的吗?
混乱之中她派人把那“小白脸”查了个底朝天。
小白脸叫苏霈,跟儿子一个学校,父母双亡,跟着单身的姑妈过日子。
李萍看着照片里苏霈俊俏的脸,认定了他就是看上了自己儿子的钱。什么同不同性,这跟当年为了钱缠着自己老公的狐狸精都没分别,儿子和老公一样傻,只会看脸。
接下来的流程进行地格外顺利,约谈、给钱、散伙。那毛头小子,看着有些城府,想去国外读书,拿了钱就跑了。只可怜了尘尘,闹了好几个月。
其实这些年,一个又一个男人拿着她的钱跑了,她心里也很难过,甚至隐隐期待着能有那么一个人拒绝她的钱,像电视剧里那样反抗她,说些“真爱无价”“不要你的脏钱”之类的话,那她可能会高兴到笑出来。
可是没有。他们都拿钱走了,只留下尘尘一个人难过。
李萍温柔地抚摸着贺宇尘的脸,满眼心疼。贺宇尘摇摇晃晃地走去卫生间洗漱,李萍则去收拾那满地狼藉了。
“妈————你别动那些,下午阿姨会来打扫的。”贺宇尘听见声响便朝外面喊。
李萍没有回答,默默地拖着地。自从两年前儿子从家里搬出去,见他的日子越来越少了,这点活算什么呢,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妈,”贺宇尘啃着李萍烤的面包片,“这星期我请个假成吗?想出去晃晃。”
李萍立马答应了:“对,出去玩吧,公司你别担心,我看着就行。”
贺宇尘满足地笑了。骗了老巫婆的钱还不用上班,简直是人生十大爽事之一。
贺宇尘带着一帮手下在全国四处疯玩,李萍这里却有些不好过。
“董事长,已经确认了,年内会在我市落户。”
啪!
李萍把文件甩地老远:“到底什么情况!咱们市这块市场已经饱和了,他们来当炮灰吗?”说是这么说,可李萍心里清楚,再饱和都是有空间的,况且对方品牌名声和质量都不差,到时候为了争客源,各方面消耗肯定不小。
“他们宣传说,老总家乡在这,感情深。”秘书小心翼翼地回答。
“查过了吗?什么来头?”
“几年前在美国发家,创始人是我们这移民过去的,叫黄雅兰。”
“女的?”李萍莫名多了点竞争感,都是女强人,看谁干过谁。
秘书出去了,李萍站在落地窗前思索着对策,53楼望出去,A市的中心区域尽收眼底,莫名有种“这是朕打下的江山,谁都别想碰。”的悲壮感。
其实这些年,尘耀集团早已横跨多个行业,旗下商场、电影院、餐饮店遍布全国,只是餐饮是尘耀的起步行业,A市又是发家地,对尘耀来说意义非常。这次炎黄餐饮进军国内,总部和首批店面竟然定在A市,摆明了和尘耀过不去……可人家家乡在这里又不是假的,若是真对A市有感情,倒可以谈一谈,到时候没必要争得太过……
李萍这样想着,让秘书试着联系炎黄,约那个黄雅兰见一面。
☆、03
尘耀酒店的包厢内,李萍一脸震惊地望着走进来的年轻男人,完全忽视了一旁微胖的黄雅兰。
“你是……那个……那个……”李萍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李董,我是苏霈,这是我们黄董。”男人沉稳地介绍着,语气很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