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猫从来饮酒不多,今天乍乍被顾寒瑞劝着喝了一大坛,不免头昏脑涨,何况这酒又比平常酒度数高出许多,喝了许多后,再也不能够。
不一会儿他自己站起来,扶着墙起身要去外面吐酒,可是身子发虚,好几次跌倒在地,顾寒瑞扶着他到了外面吐了两次酒,末了用茶漱了漱口,又扶着他回雅间。
不得不说这猫酒品很好,喝醉了也不吵不闹,只是睡意沉沉地要趴着闭眼睡觉,雅间里有一袭软沙发,顾寒瑞就扶他到那里睡着。
白文卿浑身一点气力全无,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只觉得头晕得难受,模模糊糊中只听见旁边顾寒瑞叫他,要他喝一点解酒茶。
人喝得太醉,连眼睛都懒怠睁开,白文卿勉强扶起点身子,就着送到口边的解酒茶闭眼喝了几口,而后又恹恹欲睡,闭眼要寻软枕趴着,寻来寻去寻不到,索性把顾寒瑞当枕头,环抱着他腰,头伏在他怀里睡。
顾寒瑞看着这喝醉的猫,伸出手去轻拍着他肩头哄他,怀里的猫一抖一抖,似乎是喝醉了身子有些发冷。
顾寒瑞被他这样环腰抱着,心跳一直很快,低头看着喝醉的猫,不由得感叹万千,因自己一生人世里竟可以有这样奢侈事。
他要一直醉下去就好了,顾寒瑞不由得这样想。
但酒醉得快,醒得也快,猫打了两个小时的盹,睡醒了也就酒醒了,勉强睁开眼又喝了点热水,眼神清明了不少。
顾寒瑞被他一直抱着,两个小时里一动未动,更没什么人来说话,但也不觉得烦闷,眼下见他酒醒了,还有一点舍不得。
人世间究竟何以称情,至深至浓处,会这样含蓄到连一句喜欢你都说不出口。
白文卿酒醒了不少,顾寒瑞给他把桌上的斗彩秋海棠酒杯装在怀里,一路里送他回家。
八月里黄昏是这样好天气,远处人家炊烟白袅袅,间或也有几缕烟蓝,行在岸上,听得见那边桥头上妇人一叠声地呼唤自家孩童回去吃饭,薄暮给人世风光覆了一层浅灰,连同人世声音也变得深远起来。
地下与天上是一般的静,静得有种深远感,但并不惹人感伤,像是岁月静好,人心里只是平和。
民国世界里是那样的动荡不安定,但到此刻时分也仿佛天地皆悠然,人世间这样一副静画景,画中人走走停停,看得见眼前风景千般好,何须顾念以后事。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寒假就剩几天了啊,呜呜呜这几天我不想码字了,我要在家玩了,估计24号以前都不会更新了,摸摸小可爱们~
☆、启明星
乌飞兔走,很快又到十月初。
这几月里,小尾巴长得很快,然而看起来还是小小一团,猫的寿命其实不比人,人要是能活到一百岁,猫却连人五分之一的生命都得不来。
十月天里已有一点凉,但至午时稍热时候,也能看到人家门前有小脚婆婆包着布头巾,拿着大蒲扇在扇风。
这天里顾寒瑞抱着小尾巴,同白文卿一同去饭馆吃饭。
几盘菜陆续端上来,两人正吃得高兴,忽然旁边店伙计端过一盘黑乎乎东西,上了饭桌。
那盘菜黑乎乎的,都是炸好的蚕蛹。
白文卿一见,简直没有再吃饭的胃口。
偏偏顾寒瑞笑眯眯举着筷子在盘里撩拨了几下,拣了一个最大的蚕蛹,要递给他吃,白文卿抵死不肯吃,脸上一副深恶痛绝表情。
顾寒瑞看了倒好笑,说道:"那知了你都喜欢吃,怎么这个就不肯吃?"
白文卿回敬他一句:"我倒要问你,你连这个都吃得下,怎么知了就偏偏吃不下?"
顾寒瑞笑起来,"我和你对吃的口味真好像反过来一样。"
吃过饭,两人便一起在路上散步,走走停停地,顾寒瑞送白文卿到了住宅前。
推门而入,一看,院子里一大堆人。
白文卿稍稍吃惊,但过不久也就自己想起来了,今天是电影最后一场戏,照剧本上,还是要在那海棠树旁拍的,收个结尾,算做仪式感。
许迁前几天问他要了钥匙,今天看天气恰好,便招呼剧组里人进了院子,预备拍最后一场戏。
但真就有那么巧,刚要开拍时候,天空落了点小雨。
于是还是和第一次拍戏时候一样,众人都到了白文卿住屋里睡去。
顾寒瑞呢,这次倒是没穿军装,可又借口自己身上是刚买来的簇新衣服,怕路上回去时候沾了泥点,再说他还舍不得小尾巴,想和它再多呆会儿。
日暮时分,顾寒瑞跟着白文卿一起到了隔间书房里。
白文卿拧亮了煤油灯,坐在书桌前,摊开稿纸写字,顾寒瑞呢,就抱着小尾巴,在对面书桌上伏案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