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站在桃花丛中,惊愕道:“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迷茫道:“皇兄不喜欢吗?这件衣裳也是我特地从宫外带过来的,皇兄要是不喜欢,我脱了便是!”说着就要脱去身上的衣裳。
皇兄欲言又止的望着我。
我忙拉住皇兄的胳膊,赔罪道:“既然皇兄不喜欢,那明日我叫宁风、息雨把这些东西全部砍了就是。”
宁风悄悄的在一旁向我招手道:“殿下让打听的人找到了,是寒侯爷的孙女,名叫寒如寄。”
我压住心里的兴奋,吩咐他先退下,回首见皇兄正痴痴呆呆的望着一片桃林,我就知道皇兄怎舍得我一腔热血付之东流。
“皇兄!”我喊了一声,他在灼灼桃花林中愕然回首,我快跑跳到他身上,像小时候一般搂着他的脖子:“皇兄!”
心里高兴却不知该如何对皇兄说,皇兄紧紧的搂着我说道:“思逸,如果有一天皇兄不在了,你会不会想我?”
那时天真懵懂,只晓得事事顺心便都是好的,哪晓得泰极否来,越是看上去平静,实际上暗潮汹涌的道理。
年少的我听不懂皇兄话语里的离别之情,只答道:“皇兄去哪我便跟着去哪,纵然是阎王爷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那天桃花烂漫,灯烛辉煌,我与皇兄躺在桃花树下享受着独属于我们自己的温情。
我望着皇兄灿若桃花的脸:“皇兄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皇兄顺着我的头发,沉默着把我搂进怀里,我又道:“皇兄走时记得把我带走。”
皇兄侧身望着我笑,笑的极好看,皇兄看起来很高兴,眼睛里都是笑意,可渐渐的皇兄化作了一阵灰消失在我的梦里。
“皇兄!”眼前重现明亮,寒珏正凝神坐在案前写着一些东西,见我醒了眼里一片喜悦。
我抬手欲擦脸上的汗,谁知手臂酸痛,竟举不起来,试了几次终究作罢,
“本王又睡了几天?”
寒珏伸出了三个手指,那便是睡了三天。
“夏寻呢?”我问道。
“他被今上召进了宫。”寒珏答道。
这时从外间走过来今上的心腹——萧云:“还是殿下心大,这一睡就睡了三天,急坏了宫里的皇上。”
“今上可是又遇到什么事了吗?”我忙道。
萧云熟悉的挑了个椅子坐下来:“今上说家兄之死让秦王殿下耿耿于怀不能释然,便命我来开导开导殿下。”
“本王没有什么想不开的,你回宫吧。”我答道。
萧云却并不准备离开:“今上还说无香居的花雕酒虽然好喝,但殿下身子不好,酒要少喝。”
今上知道了我与刘相的计划,这原本也在我的计划之中。
我淡淡道:“谢今上关心,麻烦萧大人回去转告今上,本王定会好好活着,希望今上也是如此!”
萧云泯了口茶,又道:“今上还说,前路坎坷,还望殿下睁大眼睛看准了路,免得误入歧途!”
“谢今上关心。”
临走时,萧云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顾易已被今上赐了大理寺卿的官职,让臣来问问您对这个决定是否满意。”
“今上深思熟虑过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萧云点头嗯了一声,从他身后又过来一名端药宫人,走到床前跪下道:“请秦王殿下饮药。”
我把喝干净的药碗放回托盘上,今日碗底倒还干净,没了偌大的药渣。
萧云这才告了退,领着手下匆忙离去。
宁风端来药,又一碗药下肚,苦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寒珏贴心的从桌上拿出来几根麻糖。
说起麻糖,萧云从前也是爱吃麻糖的,萧云这孩子还是我去云梦泽镇灾救来的。
齐国太子齐思逸刚满十四岁,风华正茂的年纪,更是年少气盛的年纪。
入夏之后云梦泽发生水患,我领了父皇的一道圣旨,押送钱粮救济灾民。我望着浩浩汤汤决堤而去的洪水,又望了望因稻田被淹而绝望痛苦的百姓,对云梦泽的知县说道:“尔等需尽心尽力救灾除疫勿让一人无家可归,亦勿让一人饿死街头。”
那知县穿着簇新的官袍,笑得一脸讨好:“是是是,殿下说的是,微臣必定竭尽全力好好办事。”
那时年少单纯,以为他的好好办事是开仓放粮,捐助百姓,可谁知第二天死尸遍野,脖颈上皆有三寸长的伤口,都是被人用长刀割了脖子,血干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