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羽一愣,似乎很不解,“您不就是瑶光国主么?”
“我是说,执明既已收了瑶光,为什么还让你称我国主?”
阿羽明白过来,这才一笑,忽而又十分不解,“国主不知道么?我还以为陛下已经告诉国主了呢。陛下虽收了瑶光,但瑶光只是我朝的属国,您掌一国事宜,自然还是国主啊!”
天枢、天璇、天玑还有开阳都已设郡,瑶光却只是做了属国,慕容离的手在披风下不自觉地握紧,执明是出于什么目的要这样做?
难道就因为他对他……慕容离摇摇头,就算两人曾经真有什么心照不宣,现在的执明也不可能再捧着一颗心来对他好了,至少执明不会再相信他。
人的信任,本就是这世间最脆弱的东西,他摔碎了执明的信任,就不该再心存奢望。
眼下他人住在寻幽台,执明虽然没有下令,但慕容离知道,除了这里,他现在哪里也去不了。寻幽台下有三班禁卫轮流值守,他被执明囚禁了。
早年住在天权王宫时,慕容离曾偷偷夜探宫苑,熟悉这里的每一处宫阁,那时执明对他不设防,倒是便利许多。
这寻幽台在王宫最深处,也是最僻静处,这里远离执明的寝宫,也远离玄武台,且前面间或隔着逐云台,鸾凤台,流觞榭等诸多亭台楼阁,便是望也望不见。
玄武台。
年轻的帝王正在认真地翻阅奏疏,谁能想当年那个混吃等死的人,如今也可以励精图治?常常在这玄武台一坐,就是一整日。
天枢郡多良驹精铁,以前独为一国时或许因物产稍乏,且国内局势不稳显得弱些。现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出产良驹精铁的地方倒成了一块肥肉,人人都想来分一杯羹,天枢郡离得远,如何管制,谁人去管制,谁能保证天高地远地以后不会再度割据一方?
执明揉揉额角,有些疲惫。
一旁候着共商国是的鲁大人见状关切道,“陛下勤于国政固然好,但是也要保重龙体啊,陛下无恙,百姓才能万安啊!”
执明闻言,心中好笑,以前他不理朝政,百官求天告地希望他被哪位先祖贤君灵魂附体,如今他理了这朝政,他们又整天嚷嚷着要他休息。
想起那时,他听了慕容离的话,为着水患之事上了回朝,不过照着阿离的话说了一遍,把太傅和百官惊得跟见了先王显灵似的。
当时众人的表情,执明现在想来都觉得好笑。那时他心里不是不得意的,一下朝就满心欢喜地跑去找慕容离,想告诉他这好笑的事。不止这件,但凡是他觉得有趣的,他都想告诉他,他的阿离不爱笑,他只盼他能多笑笑,他不在意朝政,他只在意如何让那个沉默寡言的人笑一笑。
“陛下?陛下?”
“嗯?”执明回神,意识到自己刚才失神了,再思及失神所想的内容,就有些不自在,肃颜道,“鲁大人何事?”
鲁大人原本没什么要紧事要讲,只是忽然看到执明笑了,心里多了些宽慰,便笑道,“微臣无事,只是方才见陛下笑了,想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执明:“……”
鲁大人接着道,“自陛下亲征瑶光以来,微臣已经许久未见过陛下笑了。”
执明神色微动,“鲁大人说哪里的话,登基大典时,关外国使来朝,寡人不是笑着道谢了么?”
鲁大人忆起那日执明应答各国使者,游刃有余,不怒自威,愈发有先王风范,其王者气度比之先王更见青出于蓝之势,大感欣慰,“陛下说的是,只是,恕老臣多言,陛下似乎总有心事,陛下日理万机,已是劳心伤神,老臣只恨自己不能为陛下分忧啊!”
鲁大人是太傅生前的挚友,当年威将军之乱,执明能复国也少不了鲁大人在国内斡旋朝臣权贵的功劳,所以执明待他多了几分对尊长的敬意。
执明摇摇头,不愿再去自寻烦恼,“鲁大人不必自责,大人忠心可照,寡人甚慰,寡人无事。鲁大人的关怀之言,寡人记着,定当注意。”
得帝王这一言,鲁大人感怀不已。
执明见他又要施礼,忙止住,“大人快起来,寡人今日是有正事要与大人商讨。”
鲁大人何等忠臣,当即擦干眼泪,整肃道,“陛下请讲。”
执明思索着,手指轻扣案上奏本,半晌才悠悠地问,“天枢,骆珉,鲁大人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