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去遖宿前,陛下不知道吗?”
“寡人……”执明语塞了,缓了缓才道,“你走后……寡人就去过一次向煦台,并未发现啊……”
“是么……”慕容离低下头。
“阿离若想要,寡人回国替你取来?要不寡人现在修书一封,让他们给阿离送来?”
“劳师动众,算了。”
“阿离……”执明嘟囔道。
慕容离笑笑道,“真的不用,”他又望了一眼远处的古泠竹林,“古泠箫原就该在向煦台的。”
“古泠箫原就该在向煦台的”。
执明心里琢磨着这句话,阿离这是何意?
一旁琼浆携了梅香在炉火之上散发融融暖意,一股冰凉抵上执明的唇边,一回神才见是慕容离拿了酒杯置于他唇边,墨瞳微眯,迷离浅笑,执明一口饮下杯中酒,砸着嘴道,“真醉人。”
慕容离脸一红,放下杯子,执起酒壶斟满一杯,兀自饮下。
执明单手支颐盯着慕容离,唇角始终擒一抹笑。
慕容离看着他亦是莞尔温雅,执杯欲饮,执明却夺下酒杯,径自饮下,“此酒甚好,阿离再与寡人倒一杯。”
持壶的手顿了顿,慕容离终究倒了一杯,“醉酒伤身,还是不要饮太多。”
“无妨。”唇角斜斜一勾,灯火微烁下的执明有种摄人心魄的魅惑。
酒过三巡,扬言不会醉的人却是醉了,慕容离静静看着单手支颐,面颊绯红,寐于小案上的人,踌躇良久,终究起身走到执明身边轻轻唤他,醉酒的人酣眠正兴,呓语几句又沉沉睡去,慕容离瞧他那姿势睡得辛苦,便托着他的头,将他安放于小榻上,又拿来貂裘替他盖上,抚着他的鬓发幽幽一叹。
寝间的烛火熄掉几盏,光线顿时柔和下来,一件雪白貂裘裹了一抹红影,随着门扉轻阖的声音,走进夜色之中。
直到那脚步声远去,屋中适才酣睡的人缓缓睁开眼,看着紧闭的房门,眸色愈深。
执明没有醉,亦或说他今晚是故意喝醉的,否则他若不醉,那人如何脱身,去做他心中所念之事。
执明无奈一叹,起身披了与夜同色貂裘,轻启雕门,而后寻着那人的脚步悄然跟了上去。
瑶光王宫一处湖心亭里,莹白貂裘衬一抹水红,在月色如泉的雪地上越发不似凡有。
慕容离轻敛衣摆,在石桌边坐下,摆上一盏红烛,火折子轻触烛芯,便是一点明光晃晃,湖边风有些大,慕容离小心地护着烛火,摆好酒具,他一人,酒具的杯子却是一对的。
他做的一切,都落于苑子一角,那黔色貂裘的人眼里。
许是相处得久了,也不知是何时起,那红衣人的一颦一簇,都避不过他的眼睛,便是今日他在郊外那不经意的一问,那人便一直闷闷的,虽是笑着,眉宇却始终缭绕淡淡怅然,如今又在这里独饮,是年节之中,思念故去的亲友吗?
只是,既是思念,又何须避开他呢?
他已承诺不再负他,难道还不能信他吗?
慕容离斟满两杯酒,久久凝视着湖心亭,暗暗树丛中,执明便这样远远地陪着他。
两杯酒中的一杯终于被慕容离拿起,仰头饮而尽,而另一杯被倒在桌旁。
执明隐隐听见,幽夜凄风中,慕容离开口,眷恋又伤怀,“这杯敬阿煦。”
阿煦!
墨色瞳仁怔怔一缩,阿煦……
向、煦、台!
“阿离,阿离你怎么了?”
“上来得太快,有点头晕。”
……
“本王刚才问你,住在这里可好?阿离喜欢这儿吗?”
“听凭王上安排,不过我觉得‘夕照’这个名字不好。”
“那叫什么名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