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帮我成全他。”
犹似醍醐灌顶,庚辰回身冲进王寝,迈进寝间,果然见慕容离睡在榻上,他几步大开冲到榻边,再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猛地摇了摇慕容离,慕容离蹙了蹙眉,欲拂开打扰他的人,庚辰无奈只得一边摇醒他,一边大声嚷道,“王上,王上你快醒醒,陛下走了,王上你醒醒呀……”
眉宇紧拧,眼睑颤动着挣扎了好几次,慕容离终于抬起沉沉的眼皮,眼神空茫,含糊道,“你说什么?”
“执明回天权了!”
“执明……天权……”慕容离抚着昏沉的前额,猛然惊醒,“你说什么!”
怎么回事?他走了?
慕容离一掀被子,翻身下床,才将走了两步,就步履虚浮地差点摔倒,庚辰忙上前扶住他,“王上当心啊!”
“滚!”
庚辰愕然。
慕容离连冬靴也未穿便冲出了寝殿,庚辰不放心他,连忙追了出去,可寝宫之外哪里还有人,只有摔落在地的方夜。
“王上呢?”庚辰问。
方夜亦是委屈又着急,“适才内侍来报说东苑人去楼空,我不放心便来看看王上,谁料王上抢了我的马就……喂!庚辰!”
方夜一头雾水地看着庚辰朝宫门追去,心道不好,顾不得摔得钝痛的下股,连滚带爬地也追了上去……
郊外旷野之上,一辆马车艰难前行,忽然咣当一下,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执明打开舆门问道。
小胖抵着风雪,瞅了瞅微斜的车轮,回道,“陛下,好像是车轮陷住了。”
阿琼已经跳下车,在没膝雪地上费力地挪到车后,察看了一番,朝车前大声嚷道,“雪太厚了,车轮卡住了,”他又低头看了看了,试着挖开一点雪,又嚷道,“不成,雪下面还有石坑!”
“是……走不了么?”阿羽小声道。
一群人顿了顿,都盯着他。阿羽心虚地裹着毛毡,用眼睛瞄着执明。
执明揉了揉发疼的额角,这鬼天气晴了一整天,这会儿雪竟然越下越大,风也刮得骇人,这样下去根本走不动。
“都让开。”执明跳下马车,刚一落地,双腿就直直插到雪里,同样费力地挪到阿琼那里,看了看车轮,他朝小胖道,“你也过来,阿花你来驾车。”
空旷野地上,风雪呼啸,一辆马车孤零零地卡在那里,君臣三人在车后用力推着,阿花御着马,马儿被抽得发出一声又一声嘶鸣,划破长空,凄然非常。
可绕是如此,那车轮依旧没有从石坑里出来,好几次都快要出来了,又落了回去。
“这可如何是好?”小胖急道。
执明也正为难,那两匹马突然仰天长嘶,似乎显得很兴奋,正在众人惊奇不已的时候,身后风雪中忽然传来马蹄声,听声音应该是单人轻骑。
心头蓦地一震,犹如锤击,执明强自镇了镇心绪,不可能的,不可能是他,他应该还睡着,就算他要醒,也该是明天天大亮的时候了。那时已成定局,他已经出了瑶光地界,慕容离心系百姓,以大局为重,必然做回一国之君,安守瑶光,自然不会抛下瑶光来找他……
“执明!”
凌空一声唤,依仗内力传来,划破风啸雪簌。
扣着车轮的手一紧,前方马匹又是一声长嘶,车轮竟然动了。
前方阿花一抽缰绳,马车竟然缓缓从石坑里出来了。
然而,谁也没有动,因为所有人都看见了沉沉夜幕中,那策马满载一身风雪追来人。
那人未着貂裘,仅一身红袍在狂风里翻飞,卷过漫天飞雪,他的青丝散乱风中,亦被雪花染白了七八分。雪那么厚,他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曾减。
执明就那么怔怔看着那个他认为不可能出现的人朝他策马而来……
在离执明车驾数十米之遥的地方,慕容离的马的终于支持不住了,又一次马蹄陷进雪里却是再难□□了,慕容离连抽数次马鞭也无用,忽然纵身跳下了马,他未穿冬靴,仅着棉袜,这一入雪便是刺骨浸髓的疼痛,可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他只想快点走到那人身边……
执明犹被当头棒喝,抬腿就往慕容离那边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