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终于到达一处异域风格的陵墓时,奔忙了一夜的人才肯停下。
执明累极了,不住地喘着气,他死死盯着眼前那方孤坟,握着剑的手不住地颤。
蓦地,一声嘶吼惊彻山林,星铭剑破光出鞘,深深插入地下。
执明双目血红,眸中盈泪,狠狠盯着琉璃镶嵌的石碑,许久,才咽声道,“为何……为何啊……要你带兵的是寡人,为何你们要带走阿离!”
“子煜……”握剑的手骨节咯吱作响,执明痛苦地闭上眼,“如果阿离没有回来,寡人会踏平琉璃!寡人欠你的,寡人拿命还你,今生不能还的,寡人愿永坠地狱以偿。”
星铭剑一路划过石阶,石刃相擦的声响,回荡在空阔的寝殿前,异常空寂。
慕容离终究是走了,执明忽然就觉得这偌大的王宫冰得没有半点温度,以前怎么没这么觉得呢?明明以前也这里也没有他啊……
人啊,一但得到,就变得贪心了吧……
沉重的雕门被缓缓推开,发出吱嘎闷响,执明走进书房,就见一人正跪在王座前等他。
他的挚友,莫澜。
执明嘲讽似的一笑,晃悠悠地转过身,径自朝屋外走去。
莫澜已经在此处等了很久,从他看到执明冲出寻幽台的那一刻起,他就恨极了自己。
他宁愿执明对他刀剑相待,也不愿他如此沉默。
“陛下……”莫澜转身叫住执明。
执明脚步顿了顿,终是没有走掉,他低声问莫澜,“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莫澜心头如被刀劈,他不敢相信那沙哑的声音来自执明,更不敢相信他话语中的疲惫和无望。他上一次看执明哭是执明十三岁时,先王去世的那天。那时他哭得很难过,他就陪在他旁边跟他一起难过,可都不似今日,那人眼中一滴泪都没有,却让莫澜恨不得他杀了自己!
“陛下,杀了臣吧!”再没了惯然的风雅,莫澜红了眼痛声道。
执明却轻轻笑了起来,笑到最后失神道,“阿离会生气的。”
“陛下!”
莫澜自认逍遥自在了小半辈子,没心没肺地过活每一天,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入如此剜心之局。
“不是你的错,”执明疲惫地摇摇头,呐呐道,“是他自己的发现的。他总是那般聪明……”
那人总是那般聪明,聪明有隐忍,隐忍地让他心疼。执明闭上眼,头昏痛得厉害,他揉着额角,眉宇深拧,“是何时,是何时他就打算牺牲自己了?”
眼前阵阵发黑,执明身形一晃,险些摔倒,不得不拄着星铭剑。莫澜惊觉,忙起身扶住执明,艰难道,“在陛下传信给我的那天,我同时收到了的阿离的密信。”
莫澜想起那一日就不禁心惊,慕容离的信比执明的信早了一个时辰到,是被一个叫庚辰的死士送来的。在信中,他用整个天权的安危要挟了他,那书信字字严陈利弊,让他最终妥协了,他从执明那里得到王印,给了慕容离,他背叛了执明的信任,生生拆散了他和他此生最爱。
莫澜拧眉闭眼,是他带了慕容离来,结下了他俩的缘,却也是他亲手造下了这有缘无分的孽。
“阿离……是一早就打算要走的……”执明自言自语道。
莫澜无言以对。
“呵……所以才那般千依百顺……呵……”执明惨淡一笑,明知是分离,他还可以对他笑颜如花,“阿离的心不会痛么?”
“陛下!”莫澜震惊地扶住执明,惊恐地看着溅了一地的鲜血,大叫道,“陛下你怎么了?传太医令,快传太医令啊!”
整个王寝顿时骚乱起来,人来人往嘈杂得很,执明却只觉得很累,没有慕容离在的王宫,他一刻也不想醒来。
“陛下怎么了?”莫澜急道。
太医令把完脉,松了口气,捋了把胡子道,“侯爷放心,陛下无大碍。”
“既然如此,陛下为何会吐血?”
莫澜看了眼骆珉,这也正是他想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