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明一怔,佯作受宠若惊,“阿离何时变得这么听话了?”
慕容离环着执明的手亦重了几分力,“执明,我会好好的,你不要担心。”
执明笑容一滞,遂轻轻阖上眼,下颌轻轻摩挲着软软的青丝,这样的慕容离,让他怎能不爱?
用过午膳,岐城郡守一行在城门前拜送帝驾。
执明弃了马,也不乘王舆,而是带着慕容离上了马车,理由千千万,根本原因只是马车四面都被遮得严丝合缝,便于帝王二人“共商国是”。
马车里执明揽着慕容离,见他蔫蔫的,想是膳后犯困,便扯过一旁的绒缎给他盖上,柔声道,“困了就睡吧,我守着你。”
心中蓦地就漫过一丝暖意,慕容离浅浅一笑,摇了摇头,思虑道,“岐城商贸昌荣,郡守府却如此简素,观那郡守的言行举止,当是可用之才。”
“阿离……”
“有他驻守边关,的确让人放心,但我想或许可以……唔……”
霸道地堵了两片一开一合的唇,执明以舌抵入他口中,微微撩过那口中软而滑的小东西就想笑。这小东西谈史论政起来那叫一个巧舌如簧,怎的每每回应他时就青涩得好似他欺负了他。
慕容离不明白这突然凑过来求欢的人是怎么了,他不过好好说着事,怎的就又招惹他了?饶是如此,仍被他逗得软了身子,迷迷糊糊地承着他时深时浅的吻吮,禁不住低低地哼了哼。
这似有若无的一声,漾开了心中圈圈涟漪,下腹骤然一紧,执明顿时想抽自己一顿,真是自作自受!强忍下不适,执明松开慕容离,但见他呆呆地瞧着自己,一脸茫然,忍住不又俯身吻了吻他,将他搂得更紧了几分。
“执明……”慕容离缓了缓,回过神想起自己还没说完的话。
“阿离的嘴若是闲得很,咱们就接着再来?”执明戏谑道。
慕容离一叹,“为何不让我说?”
执明把玩着他额前一缕青丝,悠悠然笑道,“阿离是想让寡人该把岐城郡守派驻中垣腹地?”
慕容离愣了愣,他确作此想。
他虽倚在这承诺一生一世护着他的人怀中,却并不能就此安心。这片看似风平浪静的大地上,还有一人是他心头患。那人拥兵避世,蛰伏暗处,伺机而动,如憩于沙漠之下的蝎子。而今虽天下已尽握执明与他之手,却始终未能探知那人所在,那就只能说明中垣大陆上必有一处有人在庇护他。
歧城郡守庄菽在恭迎帝驾时,既不奢侈媚上,又不失礼数,刚正廉洁又不锢于迂腐,且观岐城在他治下并未像一般边城那样荒凉,反而自成一派热闹之象,足见其政才之优。过去的三年里,执明逐渐以各种理由将诸地侯爵去封留爵接回帝都,是以慕容离觉得若是能借机将军政之才兼具的庄菽迁往中垣腹地,他朝必可成为一大助力。他用这三年带回的不止是一把剑,一份琉璃的和解国书,他与琉璃交好又助其称霸西域,就是为保往后至少百年之内,天权无外患。如今,天权需要面对的只是内忧。
“如今天权之患,不在外,而在内。”执明笃定道。
慕容离讶然,执明笑着以手指摩挲那双因惊讶而怔怔望着他的眼睛,“你走前告诉我的话,我一刻都不曾忘记。”
“执明……”
执明深深凝进慕容离的眼睛,那日子规峡天门关前一别匆匆,慕容离最后拥着他只说了三件事,一是他有两封信放于寻幽台床榻暗格之中;二是罗衡为人粗中有细,可堪为用;三便是……小心骆珉。
这最后一件事,慕容离犹豫了许久要不要告诉执明。执明最重情义,而骆珉曾救天权于危难,他是很信任的骆珉的。但最后一刻他还是说了,没有更多的解释,只是四个字,他不确定是否能让执明相信,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说服他,他只想赌一把。
三年后,他告诉他,他都记着,即使没有解释,没有缘由,因为他说了,他便记着了。
“你以为寡人为何要撤回各地郡候?”执明从容一笑,有孩子气的得意,亦有为王者的威严。
慕容离看着眼前的执明,忽然笑了,笑道最后又禁不住满满的心疼,何时这赤子之心的一个人,亦学会了谋算朝堂?执明不傻,还很聪明,可王者无情本与他心性相悖,从前总是消极处世的人,如今却甘愿为了他做那些说来最见不得光的事,这期间他又经历了多少挣扎?
“这本是我与仲堃仪之间的事,却无端牵扯了你。”
“他要伤你就关寡人的事!”执明冷冷道。
慕容离讶然望着执明,他并未对执明说过他和仲堃仪之间的纠葛,执明怎知仲堃仪要伤他?
执明却只是笑着抚上慕容离的脸,悠悠道,“阿离不会觉得寡人防着仲堃仪只是因为他手握重兵,又不肯归附寡人吧?”
难道不是?
执明轻叹一声,眸光微微闪动,望着慕容离的墨瞳中氤氲起一种复杂的情绪,似愧疚,似悔恨,他顿了许久才说,“寡人的确不愿意怀疑骆珉,他不仅救了天权,还救了寡人,可也正因为是他救了寡人,寡人才不得不怀疑他。”
“执明……”
执明揽过慕容离的肩,心疼地看着眼前人,“阿离不会刺杀寡人,那刺杀寡人刺客系何人所派?何人才是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