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离笑着倚在他肩头,“诸事繁琐,我要在仲堃仪动作之前部署好一切。”
执明单手揽过他,柔柔地替他揉着额角,“那寡人念给你听?”
说罢,执明真的依书念了起来,“探心,深得其主也,从外制内,事有曲系而随之。”
慕容离无奈一叹,这些书册,字字珠玑,原是要静心琢磨的,被执明这般念来,他还如何思之、虑之?索性夺了书卷,扔在桌上,“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歇着吧。”
执明唇角一勾,与他额头相抵,“少看这些书,劳心伤神。”
慕容离淡淡一笑,倚进执明怀里,阖眸睡去。
次日早朝散后,执明陪慕容离用过早膳便回了书房批阅奏折,鲁相和莫澜皆在,小胖也侍立于侧。
除了该陪在书房的人,堂下还跪着一人,同样水蓝色的华服,却不是昨日之人。
执明慢悠悠批完一本折子才道,“开阳郡主,君无戏言,寡人不杀你,你今番擅离封地,寡人也可以不追究。”
“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陛下放了乾元。”佐奕道。
执明如听玩笑,放下笔,自堂上下来,缓步到佐奕跟前,猛然捏住佐奕下颚,冷笑道,“国主所言甚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挑起战事的是你没错,可你能说那飞隼不是出自乾元之手?瑶光天权那么多将士不是命丧飞隼之下?他与屠夫何异?何况……”执明幽幽一笑,“寡人现在觉得杀了乾元,比杀了你更有意思!”
“执明!你卑鄙!”佐奕恨恨道。
执明居高临下,冷冷地嘲道,“卑鄙?寡人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艮墨池并不为你所信,想必开阳国主还未尝过身畔亲近之人代你去死是何滋味。卑鄙?呵……”执明轻蔑一笑,眸中狠厉,“若不是你无端启战瑶光,寡人又岂会和心爱之人不得安宁?”
除了子煜的死,执明最恨的莫过于他原本期待的,可与慕容离平静相望的生活,被开阳无端搅乱,若无那场战争,他后来和慕容离何至于陷入那般境地!
“陛下,陛下!”阿花匆匆而来。
执明道,“何事慌慌张张?”
阿花看了眼佐奕,凑近执明小声说了几句,执明一愣,“他怎会去见乾元?”
“有宫人偷偷递了信,说乾元邀国主一见,阿羽拦不住,已经跟着去了。”
“乾元怎么了?”佐奕亦紧张道。
执明转过头,狠狠道,“若是乾元敢伤阿离分毫,寡人便将他碎尸万段!”
佐奕登时无语,他想不明白执明激动什么,难道不该他说这句话?慕容离见乾元,怎么看也是他家乾元危险点吧?他家乾元不会武功的好吧!
不大的一间宫室里,乾元淡然坐于矮几前,替慕容离倒了杯水,“阶下之囚,无茶可招呼国主,还请国主见谅。”
“无妨。”慕容离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看得一旁的阿羽心惊胆战,恨不能替他喝了,心道阿花怎么还没把陛下请来啊!
“你为何要见我?”
“乾元有求于国主。”
“求我?”慕容离好笑,“当年开阳瑶光势同水火,大师何以觉得我会应敌国所求?”
乾元强然一笑,“诚然如此,可除了国主无人能说服天权国君。”
慕容离眸光微顿,淡淡道,“与执明有关?”
“他要杀我。”
“你想我替你求情?”话虽如此,慕容离并不认为乾元是贪生怕死之徒,他虽与乾元只有一面之缘,但观其行,赏其貌已断定此人心性不俗。
乾元果然摇了摇头,“我不怕死,可我不想死在王上面前。”
“此言何意?”慕容离眉心一蹙。
乾元落寞一笑,“当年若非我一时不察,也断不会让飞隼之图落于你手。我本无颜再见王上,今若能一死,以消天权之君对我王上的怨恨,倒是死得其所,只是我与王上年少相伴,他是顾念旧情的人,我不想他伤心,我……不值得。”
慕容离眉心紧拧,乾元说得很含蓄,可他心思活络,几番思忖已经明白过来,只是明白却不等于能接受,“你是说执明要在佐奕前面杀了你?”
“看昨日的情形,他是这个意思。”
慕容离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滞闷,执明从前不是这样的。
“慕容国主,”乾元起身,朝慕容离一拜,“拜托了。”
慕容离尚惊讶于执明所为,乍见乾元这翻动作,一时为难,他要保乾元吗?从前就因一个佐奕让他与执明离心,而今又来一个乾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