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离泡在木桶里,浑身都散架了似的,不想再动。执明总算老实了,替他清理了,便找来柔棉浴单将他裹住,打横抱了起来。
阿琼已经携了宫人抱着朝服静候在外,得令便鱼贯而入,匆匆给执明穿戴,另一方早膳也齐齐布置妥当。执明对着落地铜镜正了正冠冕,正欲走就被扯了袖子,回头见是慕容离,趁机撒个娇,“寡人今晨不能陪阿离用早膳了,午膳再来陪你。”
慕容离瞪了他一眼,没时间吃早饭到底是怪谁?
执明理亏,准备默默滚去玄武台,又被慕容离攥住,一块软绵绵热乎乎的糕点就被塞进手里。
“路上吃,小心点,别被朝臣看见了笑话。”慕容离无奈道。
执明捏捏手里的糕点,顿觉头顶阳光灿烂,看着眼前还气呼呼的人,有恃无恐地凑上去,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而后开开心心地上朝去了。
周围的宫人都忍不住低笑,慕容离何许人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泰然自若地坐在桌边开始用膳,姿势极尽雍容大气。
“呲呲。”
阿花闻声看了一眼阿羽,朝他挪过去几步,低声道,“何事?”
阿羽道,“国主好像特别喜欢今天的粥。”
阿花稳重地点点头,“好像是,国主一直喝粥,都没动过别的,你快记下来,回头跟御厨说。”
阿羽点点头,寻思着一定要亲自去趟膳房嘉奖一下熬粥的御厨。
而慕容离喝着粥,淡淡一笑,想着刚才执明跟他说“有卿如此,夫复何求。”
用过早膳,慕容离唤来庚辰。
“此乃我手信,本王久不在瑶光,萧然携大军回国恐被有心人制造谣言,你让萧然将大军安扎城外,只带部分进城,让方夜勿要出城迎接,开城放行即可。”
“是。只是……”庚辰犹豫了一下,“王上也该回去一趟了吧?”
慕容离低叹一声,缓缓颔首,“是该回去了。”
阿羽恰好进来,脚步一滞,方道,“国主。”
慕容离挥退庚辰道,“乾元如何了?”
阿羽道,“他从开阳郡主下狱后就一直水米未进,说要见国主。”
慕容离道,“我知他见我是为何事,你让禁卫送他去天牢吧。”
“是,”阿羽瞅了瞅慕容离,“国主要回瑶光么?”
慕容离点点头,阿羽顿时撇了撇嘴,“陛下肯定舍不得。”
慕容离面容一僵,轻叹了声。
天牢绝对是一个冬冷夏热的地方,地上的干草梗终年不换,早已湿漉漉沤出一股腐味。佐奕紧拧着眉靠在墙上,耳边传来细碎脚步声和铁链摩擦过栅栏的金属声,他睫毛颤了颤,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
有人走到他身边,带来一股清冽干爽的气息,佐奕怔了怔转头就见一抹蓝色,顿时揉了揉眼,确定是乾元无疑,讶然之中透出愤怒,“他们怎么能把你关进来!”
乾元忙蹲下,轻声道,“王上误会了,是我要来的。”
佐奕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乾元看了眼佐奕,伸手就着袖子替他擦了擦脸,蓦地低下头,稍稍退开后便是一跪。
佐奕眼疾手快腾地站起来,一把将他拉住,顾不得腰上疼痛,呲着牙道,“不许跪。谁允许你跪了?”
他从未对乾元厉声相对过,乾元被吼得呆了呆,乍见佐奕眼睛红红,不禁也红了眼眶,“臣连累王上受苦,特来请罪。”
“请什么罪!”佐奕气結,“你这些年都去哪了?”
“王上,”乾元咽道,“臣之疏忽才致开阳一败涂地,臣有何面目见王上?”
佐奕气极反笑,“当年本王那般召你入宫,你都不肯,现在巴巴地称什么臣?”
“是……草民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