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你别听他们的，要让寡人知道是谁，寡人一定罢了他的官！”

“唉，你别……”

“寡人绝不会……唔……”

慕容离轻轻离开他的唇，笑道，“能不能听我说了？”

湿漉漉的唇还带着温热的气息，是慕容离的气息，执明总算安静了，眼里却很委屈，还有隐隐的不安。

慕容离轻轻一叹，“慕容一族，只剩我了。”

执明心头一痛，嘴唇一开一合却发不出声。

慕容离却似并不在意，抚着他的脸，“我和你在一起，今生也不会有孩子了，所以我也只有你了。”

孩子！执明猛然一震，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慕容离和他在一起——他选择和他在一起就意味着瑶光慕容一族会生生断送在他手里，这个事实让他震惊，可慕容离云淡风轻的态度更让他心惊。他不敢想象，慕容离在决定和他在一起时是怎样的心情，在那之前又经历了多少挣扎？之前……似乎之前一直都是他执拗地半强迫着把这个人禁锢在他身边……

慕容离看着执明的眼睛一点一点暗下去，就明白这人一定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以前怎么没发觉这人的心脆得跟瓷瓶似的。他捧着执明的脸，将额头抵上他的，“我喜欢你。”

执明瞳仁一颤，抿唇道，“如果当年我没把你掳去天权，你……”

“我会忍不住去见你，一年两年，五年十年，结盟也好，通商也罢，我总会找到理由去见你。”

“你……”

“我喜欢你。”慕容离轻轻一笑，闭上眼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执明眼眶一红，不敢相信，他怎会拥有这么好的人呐，明明性子清冷，却一次又一次地跟他说着“喜欢”，他以为慕容离不知道他的不安，可原来自己的心思，一丝一毫也瞒不过他。

“阿离不会后悔吗？”

“不会。”慕容离摇摇头，淡然若素，没有刻意的严肃认真，执明却知道这便是他的真心，不掺一星半点的假，“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想。我……当年执意复国，是因为我父王，因为保我活下来的阿煦，也因为出生王族，我想当王。”

执明理解地点点头，没有一个男人不想把权利握在手中，更何况是至高无上的权利，指点江山，造一方盛世，光是想想也足以令人热血沸腾。

“如今瑶光得以光复，百姓和乐，在我执掌之期内，国祚昌茂，百年之后……我可以安心去见他们了。”

执明还是不认同，摇头道，“阿离……阿离既不介意把瑶光纳入天权，那……咱们可以收养一个孩子，让他继承瑶光，虽然血脉上……但那也是阿离教出来的孩子，寡人会和你一起教他，等他长大，便成为瑶光的王，瑶光世世代代与天权并肩而立！”

慕容离噗嗤一声笑了，“一山岂容二虎？同一片土地上怎可有两个政权？便如当年五国，终究不免一战。既要中垣长宁，瑶光天权就须一统，天权……”慕容离忽然收起笑容，迟疑地看着执明，半晌似乎才下定决心，咬唇道，“总还有宗室的孩子吧。”

执明一愣，忽闪着眼睛看着慕容离。

慕容离咬住唇，“对不起……”他想说对不起他想自私一回，他想要独占眼前这个人……

“寡人答应你！”执明猛地抱住慕容离，心头暖意和苦涩交织，他既欣喜慕容离没有说出什么要让他为了天权去和别人生孩子的话，却也知道慕容离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必定会在心里内疚一辈子。是他高兴昏了头，整日和他腻在一起，满脑子都是他。

这样的话，原该是他来说的啊……

一次又一次，更勇敢的那个人，其实是他的阿离。

军队行了一整日，总算在夜幕降临前过了河谷，在一处山坡上安营扎寨。夜里果然下起暴雨，执明领着几个副将到河谷边察看一圈，回到营帐时衣服都湿透了。

慕容离忙拿了干净衣服过来，“快换下来，别着凉了。”

他最先关心的是自己，执明心里小小地开了会儿花，若不是怕把慕容离也弄湿了，他真想立刻把他抱起来转圈圈。

干燥的棉麻巾擦过额头，也掠过心尖，修长微凉的指尖拈过湿嗒嗒的衣衫，扔在一旁。执明转身就把慕容离抱住，亲昵地在他颈窝间蹭啦蹭去，“阿离。”

慕容离被他蹭得直笑，“穿衣服，别着凉了，行军不比宫里。”

执明刚穿好中衣，外间忽然传来军报。两人对视一眼，召集了众人在大帐集合。

“孙将军加急军报，仲堃仪已撤军向北。”士兵跪在地上，双手过头禀承军报。

执明略略翻开一看，又递与慕容离，再依次递与众人。

“和国主所预料的果然分毫不差。”一名副将佩服道。

“是呀，国主料事如神，否则咱们白跑一趟天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