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枭沉默着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执明和慕容离,执明朝他点了点头。迅枭收回视线,再度看了玉鸢一眼,而后转身上马,一拉缰绳,马嘶惊天,玉鸢在瞬间攥紧了衣袖,直到哒哒的马蹄逐渐远去,消失不闻,他才在风中轻轻一颤,好似那阵马蹄带起风将他的魂勾去伴在那人身边了。
“玉鸢。”一双手搭在他肩上。
玉鸢转头,就觉眼前一片模糊,他下意识一抹,一手的水渍,艰难地扯了抹笑,“唉,我怎么回事,呵……真是……慕容哥哥别笑我。”
慕容离见他这样,心里闷得难受,他想起从前,他和执明分别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玉鸢又抹了把眼泪,却如何也止不住,接连摸了几次,手突地被攥住,“想哭就哭吧。”
玉鸢嘴唇一颤,咽声道,“我……我不想哭,明明不想哭,就是停不住……我信他的啊……”
慕容离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玉鸢搂进了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他不擅长哄人,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玉鸢是个很贴心的孩子,哭过之后,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给执明取血时还是那般专注,生怕弄疼了他。
执明静静地看着他一番动作,蓦地想起了迅枭离去后的那一幕,慕容离抱着玉鸢,虽然没有多余的话,却是在安抚他。
他的阿离和从前真的不太一样了。
执明端着药走进营帐的时候,慕容离正在发呆,看他出神的样子,执明忽然有些心疼,将药悄声放在桌上,上前将他搂进怀里,“寡人不过离开了一会儿,就让阿离如此魂牵梦萦啊……”
慕容离回过神,看着没正经的人,淡淡一笑,眼角在扫过桌上药时,瞬间暗淡了。执明已经许久未在他的眉宇间窥见阴郁,这样的慕容离让他看到了多年前刚来天权的那个少年。
“阿离……”执明强笑着抚上他的眉心,“迅枭轻功卓绝,不会有事的。”
慕容离静静地看着眼前人,他自问是个善于掩藏自己的人,是何时起他的心思,这人尽可以猜的分毫不差,又是何时开始,一喜一怒,在这个人眼前,他都不再有丝毫的隐藏。
“执明,”慕容离倾身抱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小腹间,轻声问,“执明,你和我在一起,会不会累?”
慕容离清楚地知道执明心之所向的从来都是简单的生活,而今战火连天,冷枪暗箭,越来越多的人被卷入其中,他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厌倦。他都如此,那执明呢?陪他折腾了这一场又一场的惊涛骇浪,他不会累吗?不会倦吗?
他不信。
执明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抱着他,他很想告诉怀中这个人,他的确会累,但只要抱着他,只有抱着他,他才感觉自己是完整的,他才有勇气去走完未知的余生。
大军在傍晚到达瑶光边境,驻扎营帐的铁钉才扎下两颗,一骑绝尘,铁蹄哒哒而来,骤然打破平静。
庚辰翻身下马,脸上还有血渍,身上也划拉了几道伤口,不是很严重,已经结了暗色的血痂。
他一刻不曾懈怠,匆匆走进大帐,慕容离闻讯早已离了王座,见他进来忙扶住他,眉宇深拧,未及开口便听庚辰道,“国主,箫将军恐怕有危险!”
正如萧然所料,玉衡军的确是改变了战阵,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战阵的变幻是在两军交战中突然变化的。
庚辰离开旌阳城前的一战中,玉衡不知道打哪里冒出个带着鬼怪面具的将军,原本两军都以乾阵相对,阵型形似乾卦,首排列重甲兵执锐持盾推进,未料对方战阵后方突然分作两列,竟然将萧然之军合围了。
“是‘剥’卦。”慕容离双瞳沉沉。
“这个鬼面将军是何来头?”莫澜道,“萧将军既然料到对方会换阵,为何不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