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他们现在就这么走了日后可得留下一堆烂摊子,至少医务室一定会被严兵把守那么他们唯一的线索就断了!
伊利亚不假思索地拽起王耀冲到医务室的帘子后,把人往床上一丢,王耀一头雾水:“伊留沙你要干什么……?!”
伊利亚二话不说扑过去拽着王耀裤子往下一扯——
王耀条件反射地一拳狠狠揍上去,伊利亚竟然没躲,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后抓住他的手腕往旁边一压,顺手扯掉了自己的裤子。他听见医务室的门已经被大力推开了,强烈的电灯光穿透帘子——
“你们在干什么?!”
伊利亚松了口气,跳下来双手抱头背对来者,巡逻的教官的电棍抡了过来:“你这该.死的发.情的小畜生!……”
伊利亚倒下去之前看见王耀脸上那个震惊的表情一阵难以言喻的复杂心理。他没跟王耀解释自己的计划,不过这家伙此时此刻的神态倒也符合情景……说真的,这家伙怎么忘记了医务室为什么被“老兵”们开发了通道呢?这里,可是浓情蜜意的“情侣圣地”啊。
……啧,真的是操了,弗朗西斯,你们他.妈欠我一个巨大的人情。
☆、冰山一角
黑暗像凝胶一样充满了禁闭室,伊利亚抱着膝盖背靠墙地坐在床上,沐浴在静谧诡秘的夜色中,寒凉的空气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皮肤,令他回想起西伯利亚雪原那使人窒息的寒冷。他的半边胳膊因为昨夜的电击还是麻痹的,但那并不妨碍他的思考。
去年春天,伊利亚曾在阅读室一本叫《荣耀的罗.马帝国与基督》的书里发现老兵留下的暗号。书的扉页署名“基尔伯特”,上面排列着密密麻麻十几组数字,每组数字的第一个数字代表章节,第二个代表字行,第三个代表字列,全部组合在一起是三句话:“伊甸禁果带来智慧和死亡。我们是恶魔的后裔,无法逃离鲜血的诱惑。娇嫩的果实率先落地。”
亚当和夏娃在毒蛇的蛊惑下食用了禁果最终被逐出伊甸园,其后裔据说就是罪孽深重的吸血鬼,他们躲在黑夜里不见天日——看起来像是基督徒的手笔,其实确凿蕴含着“沼泽营”的秘密。现在看来“伊甸禁果带来智慧和死亡”这句话一定指的是“口香糖”了。
但是,至今为止,除了第一句话,伊利亚还没能明白它们的全部意义。这三句话或许依然是一串暗号,或许就是字面意思所说的,伊利亚从那以后把阅读室的所有书都翻了一遍,一无所获,甚至连那本《荣耀的罗.马》都找不到了,想必是教官会定时清理危险书籍。伊利亚把那三句话铭记于心。
伊利亚后来又去调查了基尔伯特这个人,他是40年那一届的士兵,德.国人,因为逃跑被枪杀,尸首在树上挂了一星期。伊利亚直觉他是知道了某些绝望的真相才选择自杀性的逃跑的。不管怎么说,“沼泽营”里真的没一点好事……
伊利亚突然想起以前在外面风餐露宿的事了,下雨天跟野猫窝在小巷子里,一听见空袭警报就从垃圾堆里滚出来直奔防空洞,不管身上有多脏多狼狈都不必介意别人的目光,反正大家都是臭烘烘地挤作一团,麻木地等待轰炸停止,可谓身处绝望底层反而落得一身轻松。是了呢,他来“沼泽营”已经两年了,愈是一个人待惯了愈是会强烈地想起故人,他的姐姐和妹妹,他世界上唯二的亲人,他不知道她们是否还活着,是否仇恨他,是否生活不如意。但他会回去的,除此以外他也无处可归。
“伊留沙。”禁闭室黑色的寂静被打破了。现在几近黎明,隔壁的王耀似乎起床了。
“我在。”
“你头疼吗?”
“我现在好得很呢。倒是你,你的细葱胳膊没折吧?”
“去.你的……”还能骂人,那么王耀一定是好多了。昨晚教官真是疯了一样地打人,大概他是基督徒吧,伊利亚有点后悔昨天的自我牺牲了,这两天他们在医务室的事情一定会被其他人传得乱七八糟的,他的清白算是完了。伊利亚哀叹了口气,把额头抵在墙上:“他们应该安全回去了,这几天先把事情交给他们吧。”
“我们在医务室找到的那个药水……”
“Morphium.”
“Morphium……”王耀跟着伊利亚的声音念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不太确定。以前在黑市里听到过,好像是神.经类药物,瘾君子的美酒。注射量在安全范围以内可以安神,但是渐渐会上瘾,尤其是身心脆弱的人最依赖它,如果作用在我们身上,应该只是作镇定剂,抑制我们像老鼠一样发疯。”
“我觉得……我好像以前见过那个。”
伊利亚不动声色,隔壁的声音从“奶酪洞”里泄露出来:“我当初被军官模样的人买下之前,其实他们只是在诊所里面给那些被征兵的其他小孩体检,我当时在那里打下手。他们看到我,就叫我过去抽血,他们以为我听不懂德语,说什么黄种人的比例较高,可以一试。他们验完了血,当时就给我喂了一粒白色的药,又过了一小时,他们给我打了Morphium就把我带走了。”
“是吗?我稍微不一样,我是直接被抓走的。可能因为我以前去诊所卖过血吧。”
“伊留沙,你觉得我们以后会怎样?费里和路德维希……”
“他们怎样也并不代表我们会怎样啊。”伊利亚用叉子在墙上乱涂乱画,“我挺讨厌在得出结果之前认定未来的,那样也太傲慢了。我还有要做的事,在那之前我可不想随随便便就死掉。”
王耀静默了片刻,道:“好想快点长大……”
伊利亚知道他的下半句话:好想快点长大,好想变得坚强起来,不想做弱小无知的孩子,不想受控于人,不想再失去同伴。
“我也是。”
又是一阵沉默:“……伊留沙,如果,我们以后真的离开这里了,你会回家吗?”
“如果她们还活着,她们一定在等我。”
“那真是太好了。”王耀衷心地说。有一瞬间,伊利亚甚至产生了像把一只野猫抱回家那样把王耀带回家的奇妙想法,但他没有说出来。他不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只是觉得王耀会自己跟着他走:“耀,把手给我。”
“奶酪洞”里露出了一只小手,上面的食指关节覆盖着一层薄茧,伊利亚握住它,它是温暖的。伊利亚重新躺回床上,把额头抵在墙壁上,隔壁的王耀也躺了回去,凑近了墙壁,仿佛要隔着一道墙与伊利亚将额头相抵。这个姿势让他想起刚出生的双胞胎相拥而眠的景象。
伊利亚那边的墙上被他刻了一首小诗:
“当所有尸骨腐朽,
当所有月光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