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井书没料到袁凛会这样直接怼他，但仍然强行让自己不要弱下去：“你们几个成天上课睡觉，把教室当成什么地方了？你不学别人还要学，你们成天散发不想学习随便拿个毕业证就回家啃老的负能量，难道没有影响其他人吗？”

“你说谁啃老？！”袁凛本就脾气暴躁，现在在全班人面前被这样说，他的自尊心当然受不了，“你他妈一个实习的，管那么多闲事干嘛？！谁说我睡觉影响他们了？嗯？谁这么觉得了？出来说说？”

全班寂静无声。袁凛这样的人，估计都不想惹上吧……

“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没事儿干，你连正式教师都不是，还敢来当高三的班主任，你那么牛逼，我们班成绩有好到哪儿去吗？上次我们班化学是不是倒数第三？”袁凛还在喋喋不休，誓要把洛井书往气死了的方向逼。

洛井书握紧的拳头指节都开始泛白，他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吼了一声：“你给我出去！”

“切！”袁凛二话不说就走出了教室，周哲楠和刘一铭也跟着离开。

心脏，好疼……

心跳声怎么会那么响呢？响得耳膜都在跟着心跳声一起鼓动……

洛井书有些难受地捂住胸口，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后边儿的墙上用力地呼吸。洛井书的额头全是汗，脸色有些惨白，因为他平时经常脸红所以这样惨白的脸色非常明显。

董扬率先发现了洛井书有些不对劲，他几个大步上前，搀扶着洛井书：“老师您没事儿吧？”

洛井书眼里都是气出来的泪花，他抬头看了一眼董扬，收回手说：“没事，你回去吧。”说完颤颤巍巍地站直身子，轻轻说道：“早读吧。”

直到他走出教室三米远，才渐渐开始传来读书声。

董扬回到座位，有些恍惚。洛老师哭了？

他刚才真的很后悔，为什么袁凛问的时候自己没有站起来呢？如果他刚才为洛老师讲几句话，洛老师也不会被袁凛气成这样，也不会有那种表情……

董扬满脑子都是洛井书眼含泪水的模样，那不是伤心的泪，而是有一种深深无力感的绝望。能看到洛井书因为自己管理不好班级还被直指出来的羞愧和自责。

第十八章融霜时光

洛井书发现了，这些学生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自己只要有一句话触到他们的点了，马上就会被当场顶撞。就算是实习老师也经不住被这样对待啊，袁凛刚才说的那些话，真是让人难堪……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软弱下去了，一定要镇住他们才行，不然他这个班主任真的没法当了，不好好管管，真的连再进这个教室的脸都没有。

他暗暗决定了一件认为曾经的自己根本不会做的事情，朝教务处走去。

下午，学校大门口的公告栏处，出现了三份处分通知。

其中周哲楠和刘一铭是记大过一次，理由是长期夜不归宿。而袁凛则是记大过加留校察看，理由是长期夜不归宿加顶撞老师。袁凛的处分程度已经非常严重，这意味着如果袁凛再犯一次错误，学校完全有理由让他直接退学。

“洛老师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啊……”

“他这么久都没发过实质性的火，在这憋大招呢……”

“好可怕，我感觉袁凛不会放过他的……”

董扬在人群中看着三份处分通知，也暗暗为洛井书担心。他一扭头，发现夏淙正站在他身边，有些诧异。因为他从来没见过夏淙站在这里过，哪怕公告栏贴的是夏淙得了物理竞赛一等奖的喜报的时候，他也不会在这多停留半秒。

夏淙看着这份处分通知，突然意识到有目光注视着他，他一瞥，是董扬。

董扬带着探究的眼神在打量他，脸上竟有几分揶揄。其实上次洛井书状态不好提前走，夏淙几乎是跟着出去的那回，他就感觉到了什么。他一直很敏感很懂察言观色，夏淙走之前拿起卷子又放下的行为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夏淙是去找洛井书了的。董扬从那次之后就怀疑过，夏淙这个相处了近三年的同学，为什么在洛井书来了以后，多了很多以前不会有的小破绽。

“关心室友？”董扬率先开了口。很明显，夏淙根本不是这种人，只是这种明显答案是否定的问句，确实带有一丝试探的杀伤力。

夏淙瞟了董扬一眼，没接话。

“你这些室友也真是过了点，洛老师根本没有指名道姓，袁凛还在那里跳脚，摆明了就是想找茬气他。洛老师都被他气哭了。”说到哭这个字眼时，董扬仔细观察夏淙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

夏淙的瞳孔骤然放大，面部有一丝僵硬，但转瞬即逝。

董扬像得到了什么讯息似的，似笑非笑。

哈，控制表情的能力还真的挺强的，只是还是能被看出来。

董扬的父母是官场人士，自己从小出入各种复杂的社交场合，察言观色是他最擅长的事情。夏淙的情绪控制能力是很强没错，但是微表情是骗不了人的。何况……

夏淙在洛井书相关的事件上，破绽太多了。

“我觉得袁凛没那么容易放过洛老师的，你觉得呢？”董扬说着说着，却配上了一个略带内涵的笑容。

夏淙意识到董扬在试探他，不想与他多说话，转身离开。

董扬瞬间收敛了笑容，转向那张处分，脸上蒙了一层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