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谢安和周曰归死磕到底的原因一样,周曰归的父母是杀手,干完不知道哪一票生意以后,被那个大官灭口了。要合作的对象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早就在叶长宁手底下摸得门清。
虽然那时候还小,但杀父弑母的血海深仇,造成自己跪着长大,在别人手底下卖命就为了混一个糊口的馒头的理由,搁谁身上,都总没有放手不管的道理。是吧?
叶长宁弯起眉眼,笑容看的人心里发凉。
他对俞敏说:“放心,我大概知道背后发来证据的人是谁了。我爸为了护着那个假码还是他老战友的王八蛋丢了性命,我妈被拖累的早逝。他肯定没想到,做了那些亏心事,早晚会有鬼找上门来索命的。”俞敏有些担忧地看了丈夫一眼,也不多话多问些让两人都为难的事,只是说:“万事小心。要不要支会我们儿子一声?”
叶长宁看见自家老婆难得露出的担忧神色,笑道:“没事。我们这一辈的恩怨,能了就了,别牵扯到咱家那个傻儿子了。我们家儿子最近可是谈恋爱了,回头你要好好收拾他。”告状似的话很快把俞敏逗笑了。
是有些恶鬼披着人的皮囊在人间作恶,但总归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
第二天,叶长宁就联系了周曰归,这个成了精的带着笑说道:“啊,猜到是我做的啦?放心放心,这次我一定配合,一定跟着你们官方动作。”的确是聪明人打交道,话还没说出口,对方就帮你说完可以挂电话了。
但叶长宁想了想,还是拨通了第二个电话。
电话那头,一个冷淡的喂字似乎就是那个人打招呼的全部内容。叶长宁没办法的笑了笑,和谢安说了这件事,谢安“嗯,可以”了一句,算作对会配合这件事的回答。叶长宁没按捺住,笑道:“以后我们家那傻小子,就拜托你多照顾着点了。”谢安听了,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像怕把这句话惊走了似的,轻轻地,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地,回了一个好字。
叶长宁挂断电话,眯了眯眼,有些释然地笑了。
说起来,自家那个小兔崽子,还想瞒着爸妈谈恋爱,真是胆子肥了。
墙倒众人推,昔日里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各方一动手,却也是烟消云散。首脑的那些也被压上了断头台。这官场上的成王败寇,有时候来的比黑道上还凶残。谢安不消说又忙了起来,又要忙着给自家势力洗白,毕竟他可不想常年让自己和爱人为难。
于是,孤枕守空房的叶恭安小朋友,某天下班后,越想越不是滋味,于是还穿着警服没来得及换呢,就又发挥了自己迎难而上的特长,成功摸进了谢安的房里。
谢安思考那些手下怎么回事就这么被人摸进来了的头疼,又被小叶撒娇撒泼要求和他回家住顺便出个柜的要求加深了一大层。
这小孩怎么回事,几天不见,脸皮越发厚了。
怎么能自己头疼了,那边那个还在那悠然自得呢?
于是,谢安又拿出了自己打不赢耍赖的成名绝技,挠痒痒。
叶恭安真的受不了这个,连忙讨饶:“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哈啊……”听到他这么叫,谢安哪还受得了,眸色骤然一深。
于是,气氛变得有些暧昧了起来。叶恭安没人继续闹了,就收敛了声音,只剩下有些粗重的喘息。他微微侧着脸,带着些未散尽的笑意看着谢安,阳光健康的肌理在刚刚的玩闹中露了出来,但更多的部分还包裹在警服之下,从他身上散发出对谢安来说无异于致命的吸引的味道——那是只属于叶恭安的味道。
谢安恍惚间想起点不合时宜的陈年旧事。
那时候他刚出来,又要给自己换个新名字,他几乎理所当然地,给自己取名叫谢安。
感谢叶恭安。
他一辈子也说不出口也无需去说的话语。
现在,叶恭安这个人是自己的了。
谢安眯起眼,有点危险地笑了。
折腾完,叶安是真的累了,在谢安唇边讨了个吻,几乎一粘枕头就睡着了。
谢安偏着头,看了一会儿他的睡颜,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抬起头,像想要让视线穿透厚重的遮光窗帘,直接冲到星汉灿烂的夜空下。裸露到像他此时的身体一样。
话说回来,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喜欢叶恭安呢。
这个问题他一直拒绝思考,其实思考起来也没多大意义。
是啊,他走黑道,他走白道,一个莫名其妙的巧合,一个莫名其妙地鬼迷心窍,两人的视线才算相交。
即使白道也有吃人的官僚,但有那么一个人会傻乎乎地贯彻自己力所能及的正义,而周围几乎所有在意这个笨蛋的人都小心翼翼地在他面前表现到最好,护住这么个傻傻的孩子。
只要有这种人,对他这样见不得光的存在,就已经是莫大的吸引,莫大的安慰了。
更何况有那么一天这个小傻子找上门来笑着说跟他好。
谢安笑了,又在叶恭安额前吻了一下。
既然这样,那他要永远强大下去,让这个孩子逃不出他的身边,能永远看不见那些更下流的魑魅魍魉,他要能永远守护好自己的现世安好。
虽然恐怕这个倒霉孩子也没想逃。
谢安闭上了眼,却仿佛看见小时候在和野狗抢赢食物后,偶然抬起头,才能看见的那个澄澈磊落的万千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