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半。”售票员指了墙上的时刻表给他看。
他在冷清的候车大厅歇了一会儿,叫了一辆出租马车回到公寓。明楼见他一个人回来,脸色又沉了几分。
明诚有些疲惫,也不去管明楼脸色难看,“他坐末班车去了图尔,今天晚上追不过去了,我赶明天一早的头班车去找他。”
“找什么找,让他去!这么大的人了还闹小孩子脾气,越活越回去了。”
“他应该没带足钱。”明诚从明台遗忘在衣架上的大衣口袋里掏出钱包递到明楼眼皮底下,“不知道他身上的钱够不够买回程票。”
明楼冷哼,“翅膀硬了敢往外飞了,大姐的一片苦心他根本不懂!”
明诚轻轻叹气,他多少了解明楼的脾气,知道他还在气头上便不接他的话,脱了大衣拿在手上,“我今晚暂时住这里,明天去车站近一些。”
春夜细雨如牛毛,他一路跑去车站,肩上后背湿了一片,头发稍也湿了粘在一块。
明楼皱眉,“拿到我房间去,有暖气干得快些。”
“没事。”明诚捏一捏湿透的地方,“一会用毛巾吸干,熨一下就行。”
话到尾音瞬间刹了车,明楼突然走近一步,伸手拭去他脸上的水迹,拇指指腹抚过脸颊眼角,带起一阵细痒。
“拿一套我的睡衣去洗澡,今晚你睡明台的房间。”
明诚偏过头盯着墙角,耳尖有点发红,明楼收了手看他,神色自若,“想说什么?”
明诚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他的确有话要说,但不是现在。他对明楼道了晚安,便直接上了楼。
天蒙蒙亮的时候,明诚醒了,手表显示六点刚过。他在伏龙芝养成睡醒即起的习惯,加上惦记着明台也睡不着,便翻身坐起来。
明楼的卧室在走廊的另一端,明诚知道他睡眠浅,不想吵醒他,轻手轻脚地去洗漱间收拾好,打算下楼简单吃点早餐就去车站,然而刚下楼,就看到明楼端了咖啡和面包从厨房里走出来。明楼比他起得更早,他竟然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大哥,”明诚盯着明楼的脸看,“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明楼眼皮也不抬一下,“我像是一夜没合眼的样子吗?”顿了顿又说,“醒了就睡不着了。”
早餐是面包、黄油和咖啡,面包和黄油都是现成的。明楼把餐盘连同一杯冒着热气的浓咖啡放在明诚面前,明诚道了谢,拿餐刀搅了黄油往面包上抹。
餐桌上极静,只有明楼悉悉索索翻动报纸的声音。
明诚想了半天还是开了口,“大哥,以后你教训明台别扯上我。”
明楼从报纸上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怎么了?”
明楼知道他怕明台对他留下心结,昨晚闹这么一出,他虽然毫不相干,但是听到明台那样说话心里必定也不好受。
明诚微微簇起眉头,“总之,请您以后别这么说。”
“想太多,你从小就这样,心事重。”
明楼深深地看他一眼,明诚低头默默嚼着面包,看不见脸上表情,他又转回来说,“我讲的都是实话,明台读书要是能有你一半上心,我也不至于操心至此。”
“读书开窍分早晚,我们可能确实给了他太多压力。”
“压力?”明楼冷笑,“他就是从小被惯坏了,现在连一句话都说不得。你知道我为什么发那么大火?不只是因为他考砸了,这小子竟然瞒着我把成绩单藏了一个星期,要不是我打电话给招生办,我都不知道成绩早就公布了。”
明诚点点头,“这的确是他的不对。”
他把黄油碟子推到明楼面前,起身去拿大衣,“我出门了,大哥慢吃。”
明楼手一顿,“你当真去图尔找他?”
“票都买好了。”明诚看着他,眼神无辜,“我走啦。”
他穿好大衣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先说好了,等他回来,你不许再冲他发脾气。”
明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不回答我就当你是同意了,再见。”
明诚挥挥手,迅速合上门,也不管明楼在背后睁圆了眼睛瞪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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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在意明台加入军统的动机,明台表面玩世不恭,实际也是热血青年一枚。被王天风挟持到军校于他而言是实现抱负的契机,所以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后他就认定了这条路,他的顾虑只是家里人会担心他。基于以上一些想法,自顾自补完了明台的报国心路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