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这些点点滴滴堆积在一起的情绪，就像山呼海啸一般迸涌而至。

李玹雨等了很久，没有等到答案，他说：“哥，我也许有喜欢的人。”

金秀贤一愣，“是谁？”

“我不记得他是谁，可是，他很重要。”

金秀贤试探的问：“你梦到的那人？”

李玹雨点点头，“嗯。我猜，他就是我的组长同志。”

黑夜中，男孩的声音幽幽传来。这个男孩用最平静的语气，道出了一个于金秀贤来说就像重磅炸弹一样的信息。

李玹雨翻过身，“我不记得他的样子。可是每次想起他，心里就很痛。”

“嗯？”

“他会不会死了？”

“……”还活着。

“否则为什么不来找我？”

“……”已经找到你了。

“再见到面，我一定要揍他。”男孩的音量渐渐有些变低，咕哝一句，“再把他埋到山里去。”

纵然是如此纠结两难的情境，金秀贤还是笑了，这臭小子。

金秀贤说：“早点睡。”

“嗯。晚安。”

夜色渐深，金秀贤坐到男孩的床边，凝视他有些孩子气的睡颜。

两年前，金秀贤认为自己做了一个再正确无比的决定。两年后的今天，他依然不后悔。纵使那个男孩常常陷入回忆痛苦的无法抽身，可是他不用活在背弃祖国的内疚中，也不用再为了追赶自己的脚步而把自己弄得满身伤。他可以像任何一个正常人那样读书上进，过上平凡却丰足的生活。

男孩无意识的翻了个身，额前的黑发擦到眼睛，金秀贤轻轻将它们拂去。他俯下身，亲吻男孩的眉心，眼睛，然后移到微微抿起的唇。

玹雨，我喜欢上了一个男孩。

可是，那个男孩，已经认不出我了。

34.

金秀贤是个军人。不过，是个讨厌穿军装的军人，尤其憎恶军礼服。

万幸情报科的人从不执著仪表要求，但总有些场合避无可避，比如今天全组都要出席的授勋仪式。

金秀贤从衣柜里取出熨烫笔挺的军服，先换上白衬衫和长裤，一颗一颗系上扣子，最后才穿上外套。

李玹雨张开眼睛，恍惚间看到一个颀长挺拔的背影，穿着绿色军装，周身仿佛镀上了一层光圈。李玹雨眨眨眼，男人的影象明明灭灭的闪现在他眼前。

隐隐约约，他好像知道男人的名字，可是却发不出声音。

男人转过来，李玹雨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凤目微挑，英气逼人。又是那种打从心底涌现的似成相识的感觉，却又遗憾的让它溜走了。

李玹雨意识朦胧，再次闭上眼睛。

金秀贤走过去拍拍还赖在床上的男孩，“还不起床？”

李玹雨抓起枕头压在自己头上，嘟嘟囔囔，“我放暑假。”

“不用去书店？”

李玹雨停止蠕动，不情不愿的从枕头下爬出来。男孩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脸上有几条浅色的痕迹，睡衣的领口滑到肩膀，露出一大片皮肤，散发出一种不自觉的慵懒韵致。

金秀贤小幅度甩甩头，强迫自己无视。大清早目睹这种场面，到底是有多相信他的自制力啊。

李玹雨与赖床达成共识，决定明日继续，今日先放他一马。

金秀贤看着男孩摇摇晃晃的身影，嘴角微微上翘，心里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忽然有些酥麻的柔软。

五分钟后，李玹雨回复到正常状态。

金秀贤垂着头，正在同脖子上的领带做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