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就像个妒夫,看到佩琳字里行间都在显摆她跟杨维的关系多亲密,丁硕心里面就不舒服。尽管杨维给他解释了,他跟佩琳的关系不是别人想的那样。可不是这样是怎样,丁硕搞不懂,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基佬,搞不懂男人和女人之间除了那样还能是怎样。
随手给佩琳发了个表情包,丁硕直接把手机都关了,他想清静有点。
老余那儿始终是没有去,丁硕一肚子无名火,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回公寓呼呼大睡一场。从公车上下来后打了辆车,丁硕想,反正杨维回家吃饭了,下午又闹得不愉快,搞不好晚上都不会回他的公寓了,干脆一觉睡到明天,把这些不愉快的事情都睡跑掉算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场「冷战」只持续了几个小时,最终结束在杨维钻到被子里面的那一刻。
杨维的呼吸有酒精的味道,他衣服也不换就钻到被子里面,冷冰冰的手揽住丁硕的腰,整个人死死地贴在丁硕的后背上,想快橡皮糖,还动来动去,试图用腿把丁硕捆起来。
睡梦中迷迷糊糊的被折腾醒,丁硕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怎么回事,转头看到杨维紧闭着的眼睛,呼吸中都是饮酒过量的味道,「你喝酒了?」
「他们早就说要庆祝我出院又升职,想叫我去酒吧喝酒,但是我有家室的,不能去外面鬼混,干脆回家吃个饭……」杨维死死搂着丁硕的腰,模糊不清地说,「可是你都没有去,我妈煮了好多菜……」说着不知道是真的醉了还是故意地,凑过脑袋就想亲他。
丁硕自己生闷气生了一个下午,这回听杨维醉醺醺地胡言乱语,脑子也不好使,有些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抓不住,像流星一样「咻」地飞走了。
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丁硕像个五好男人,去洗手间拧了毛巾给喝得脸红脖子红的杨维擦手擦脚。看着他莫名其妙的笑脸,丁硕也稀里糊涂的搂着人睡了。
半梦半醒期间,似乎还听见杨维说醉话似的呢喃:「丁丁,我好爱你。」
原以为这事儿就这样翻篇了,可偏偏有些事情正在悄悄改变。
「晚上一起吃饭吗?」手机在沙发上响,丁硕有些恍惚地把电话接通,那头是杨维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晚上还得开会,估计又要很晚才能回去了……」
最近几天杨维都这样,特别忙,忙得不见踪影。佩琳说东南亚的项目准备要拿地块了,现在已经开始做团队建设,区域领导计划安排几个有筹备经验的人过去驻场,似乎杨维有想法毛遂自荐。
这事情丁硕说不上话,毕竟是杨维的工作,自己不好插手。但想起他之前在桂城支援新场子开业那会儿还受伤了,不免有些心理阴影,总担心他又受伤。每次跟他说起这个事情,杨维就只是笑着亲亲他的嘴,说「我会小心的。」
一来二去,丁硕就不好再提太多,他能看得出来,杨维对这次机会很重视。商业圈子他不懂,也不是很在行,他只知道自己的销售要怎么做,至于商业管理方面的,一窍不通。
以前杨维有跟他提过一些,比方晋升,比方职业发展规划,但丁硕都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营运管理,招商规划,市场营销……他都懵懵懂懂、一知半解,最后只能笼统的总结为:杨维的事业。
看样子杨维是要努力发展他的事业了,可就是这样,他们见面的次数少了,相处的时间短了,丁硕不免胡思乱想,他们这算不算是恋爱瓶颈期了?毕竟,这样的状态是从那天杨维想要带他回家见父母,而他任性又胡闹地拒绝开始的。
虽说当天晚上杨维就算喝得醉醺醺的,也还是回了丁硕的公寓去找他,尽管那一句「我爱你」模糊不清,但总归被丁硕听了去。关于出柜的事情,似乎就这样翻篇了,可他们之间原本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的蜜月期,突然变成了一天不见一两面的平淡期,丁硕怎么都搞不明白。
想要找个树洞宣泄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再不找个地方说说心事,很有可能下一秒他就要跑去跟杨维闹脾气。
闹什么?他会像个怨妇似的对着他抱怨的。半夜不回家,常常应酬喝得醉醺醺的,每天忙得不见人影,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有意见直接说啊,躲着我干嘛……
这事情不能这样想,丁硕明白,可他就算明白也没办法控制自己越想越烦躁,越想越不安,越想越焦虑的情绪。
丁硕坐着不是、站着不是,躺着也不是,他浑身不舒服,难受的很。
终于他愤愤不平地拿起手机,一边念叨,「blog你们能窥屏,微博总没人知道吧,blog发不了,我发微博还不行吗……」
于是,在丁硕焦灼不安了快一个星期后,他的微博终于有了新的博文。
@黄色的鸭鸭很可爱:因拒绝出柜,男朋友疑似对我冷淡,怎么办,在线等,急!
〔正文〕第三十三章
「还有烟吗?」杨维捏了捏疲惫的眉头,走到佩琳办公桌找她要烟,却只得到了一个白眼。杨维敲了敲她的桌面,「快点,我没烟了,准备要顶不顺了。」
「走走走,去走道。」从抽屉里面摸出一包蓝黑色包装的香烟,佩琳拿着打火机拉着杨维往过道走。
办公室禁烟,一个大大的牌子挂在办公区,但烟瘾上来了也当作没看到,消防通道的小走廊就是被默认的办公室吸烟区。
佩琳熟练地掐爆了烟嘴里的爆珠,味道清凉的薄荷味,心满意足地打上火给自己点了颗烟。
「你最近怎么回事,每天都睡不够似的,晚上去偷鸡摸狗了还是跟你家小男朋友打炮太开心?」佩琳总是这样,在杨维面前不用装,本性毕露,说话直接又粗俗,但她不在意,她知道杨维也不会在意。
「在忙,」接过佩琳递过来的打火机,杨维看了看佩琳给的烟,皱眉,「什么时候换了Marlboro?」这个烟后劲强,入嘴的时候一阵冰凉,但是焦油重,抽不惯的容易晕烟,「之前不是一直说容易醉,现在习惯了?」
佩琳不说话,安安静静抽烟,灰白色的烟雾中看不清杨维的脸,她漫不经心地说,「醉得晕晕乎乎,挺好的。」似乎不满意杨维故意转移话题,佩琳抬头看了看闪着红光的烟感,叹了口气,「你以前不这样。」
这样是哪样?杨维想问她,但看她眼底隐隐约约地青黑色,张了张嘴,却只有一个轻笑,「你以前也不这样。」
「能一样吗?」佩琳一屁股坐到不锈钢的垃圾筒上,那上面几乎没有秽物,干干净净,只有几颗被遗弃的烧了一半的烟,「我这是为生活所迫,不从市场部那边贪点,我妈怎么办?」
她太清楚市场部那几个胖得流油的人从供应商身上吃了多少钱,同样的,既然有门路能从市场部捞钱,佩琳没理由放弃这些机会。
「得一千是一千,得一万是一万。以前不一样,不够钱用了可以管我爸要,现在不同了,我得想办法弄钱。」
杨维依然皱着眉看她,或许只有他能从她看似吊儿郎当的脸上看出那种无措。
那种彷徨,杨维已经有十几年没见过了,上一次看见还是面庞稚嫩的年纪,他们抱在一起痛哭,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下一秒就要丧尸攻城,战战兢兢,哭得像个刚出生的婴儿。
那时候他们互相哭诉着自己的性取向异于常人,仿佛是被这个世界遗弃的孩子,孤独又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