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大臣捉摸不透宸帝的心思时,谢军宴上,一旨婚书昭告天下,秦纵之功,堪比开国大臣,特赦南陵,着八月中秋与太子裴子瞻完婚,另袭族、临邑部落首领以各自三座城池之地换回,俯首称臣,按例进贡。
此令一下,正好对上其他三国来朝贺前的震慑,让他们在短时间内不敢于南陵作对,百姓也不去猜忌这其中的舆论,敲锣打鼓祝贺。
裴子瞻离开朝堂数年,一朝回归,要处理和学习的事太多,一时间连吃喝住行都顾不上,每每都是上书房和龙泽宫走动,谢乾元也因护城有功,被提拔成御史中丞,冼瑜也因传信一事升了一级,也亏得有两人分散了朝臣嫉妒的注意力,秦纵这处被人自然而然降级为草包将军的形象,毕竟这件事出力最多的事他,后来还要迫于皇权要屈于男子之下(外人如此认为),虽说封了个大将军,原本有的府邸也因为他要“嫁”于太子宫也缓下工程,转而加大修建太子宫,可以说是人权两失,此刻草包将军却乐得自在在泰华殿挑礼服。
“你猜我要趁这次大婚把多少位栋梁之才拉下水呢?”
“终究你不会轻易错过这次机会的!”
“换个能让殿下开心的法子总是有的,你若不愿我也不会去做,这盛世的假象也该把它揭破了!”
从七月开始,陆续的礼单就送到泰华殿了,短短数日,泰华殿就成了一座宝库,原本大臣们还看不出这大将军的态度,陆续看到礼单有进无出后也看清局势,更加勇跃。
裴子瞻坐在一边拿着古籍观详着,秦纵则无所谓地对着礼单挑挑捡捡,连旁边帮忙记账的先生也弄得有些头晕脑胀,裴子瞻侧着脸看账房先生对这位祖宗无可奈何的模样,放下手中的书册,道:“你若是实在无事不如帮我泡杯茶,何必无聊到给先生添乱呢!”
“我这哪里是添乱,我本就跟他说只要把最大最多的三份礼单找出来,其他的不理也罢他偏不听!”嘴上虽是这么说,也放下手中的把件,走到茶桌上给殿下端端正正泡茶。
“先生这叫严谨,你这一开头就要从最凶的下手吗?”
“秘密,臣要给殿下一个大惊喜呢!”
“殿下,我之前已经挑好喜服了,明日应该就能好,明日你可否休息一日陪臣试试呢?”秦纵把茶递到子瞻面前,十分讨喜的笑。
子瞻有些无奈地笑着,左手接过他的茶右手也试着去拉住他的手,“你是怕我跑了吗?虽然只是个约定,但这件事我也不会那么草率。”
“殿下,你不要对我太温柔,我怕我会把持不住的!我还有伤呢!”账户先生在旁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世风日下,殿下和将军就这么羞羞吗?
子瞻被他逗得一笑,“不要闹了,我这篇都看了一下午了,你若真是闲的,帮我把桌上那盒核桃酥拿到钦占殿去!”
“殿下偏心,我都在这里陪你一上午,连茶水都是我伺候你的……”
“不乐意?”秦纵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走真的会一整天都粘着子瞻的,回宫后的子瞻为了不分心去想国师大人的相处方式,努力把自己放在忙碌的中心。因着两人几日不见,子瞻对他的态度居然软了许多,虽然是在人前演戏,亦假亦真的,可倒比不冷不热的好。
☆、□□
八月十五,趁着中秋佳节,举国同庆,敲敲打打的迎亲队伍从宫里出发,环绕整个内城一圈再回到宫里,烟火把整个司马城照得通亮,百姓举灯追着队伍跑,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秦纵和子瞻都驾着汗血宝马,在灯火辉煌中两两相望,秦纵看着在灯火阑珊处的心上人,有种热血沸腾的满怀。裴子瞻转头看到站在宫墙上的裴赫宸和西子殷,再看着身边与自己同侧的秦纵,心血来潮一把拉住秦纵握缰绳的手,两匹马的距离顿时离得很近,缱绻相偎,秦纵被他突然亲近一下有些愣神,人群中也看到了他们的动作,响动声叫好声顿时响彻整个夜色。等到两人登上宫墙俯瞰低下涌跃的人群,执手相看间,秦纵拉近裴子瞻,在他耳边细语一声,五光十色的焰火就在宫墙正上空绽放开来,印入人的眼中,收到心里。
裴子瞻还沉浸在秦纵刚才那句话,有些怔愣地被秦纵拥了个满怀。“此生,不死不离!”
两人正准备接受群臣朝贺时,有内侍急忙来报,附于裴赫宸耳边,离得近的西子殷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裴赫宸打量了底下乌泱泱的人群,挥袖转身:“回太子宫!”原本喜宴也设在太子宫,按照流程也是要参拜完后才能回去,裴赫宸脸上虽看不出多少怒色,但喜色也说不上的模样让底下不少朝臣开始议论起来。秦纵对底下人低声吩咐了一声,内侍应下后站到宫墙边扯着嗓子道:“今日队伍□□多为乏累,太子殿□□恤,不必过于繁唢,赐礼盒!”所谓的礼盒,则是为内侍拿着早就备好的精致礼糖撒于宫墙之下,无论远近,都能拿着筐子或篮子接到满满直至子时结束,是南陵皇室最为经典的举国同庆传统。
等到完礼回到太子宫时,宴会上的氛围已经与方才墙外截然不同,太子宫庄严空旷的大殿内鸦雀无声,原因则是多多少少在来时已然发觉。
裴赫宸案上一拍,“礼部侍郎,你可知罪!”礼部侍郎是个年六甲的老头子,跪着跑出来的速度却是半点不慢,“殿下息怒,钦占殿失火之事肯定大有隐情!老臣冤枉啊!”
“冤枉?枉费孤把大礼一事如此放心交给你,你居然能把与太子宫遥遥相望的钦占殿给烧个通透,当真好本事啊!来人!”
竹青一身黑衣从殿外一脸肃杀走来,“起火原因已然查明,是劣质旧烟火引起的爆炸,钦占殿存有年前礼部留下的祭天香供,经火花一点,钦占殿被炸个粉碎!”
裴赫宸手上一抖,直视同样眉头紧皱的西子殷,西子殷注意到他的视线,与他相视,轻摇了摇头。他知道裴赫宸根本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抚,他也很怕,若是自己当真没于那场爆炸中,那裴赫宸估计真的会疯。叹了一声,走到殿前,拂尘一扫,“请帝上为钦占殿作主!”
☆、大典风波
底下明眼的人都能知道帝上对这个国师的宠信是整个朝堂上无人能及的,结果居然把钦占殿一把火给炸了,那不是在老虎头上拨牙吗,底下噤苦寒蝉,居然没有一人敢给礼部侍郎求情,皆低首不敢去看裴赫宸,礼部侍郎的背也抖得厉害,在情况未明时不说话是最好的回答。
“好,真当好极了!”裴赫宸重拍案起,龙威一放,感觉太子殿的地板都震了震,朝臣俯首更低了,“礼部侍郎押入大牢,大典三天后礼部若是不给国师一个交待,整个礼部所有人革职查办!”甩袖扬长而去,留下底下一堆人面面相觑,也不敢打量着西子殷,只能低声私语,还有腿脚早就发软摊在地不起的礼部侍郎。
西子殷一挥拂尘,看了眼太子的方向,与他视线相对时裴子瞻没有避开,像是思忖片刻,对着他深深行了一礼,西子殷心里还算有些慰藉,也不枉这钦占殿一炬。再看底下低声议论的朝臣,转而紧跟上裴赫宸的脚步。
宫殿的长廊里,秦纵紧牵着裴子瞻的手不让他硬扯开,只留下两人时他的动作可不敢更加肆无忌惮,“殿下可是生气了?”
“未曾,虽意外但也在意料之内,只是不明白,你为何会先对礼部下手!”
“因为,臣能说,这个朝堂如今乃至以后的,只有礼部会对臣的脚步带来阻挠,其它的不足为惧!”
“秦纵!”裴子瞻反握住他的手,“这些日子我有在想,若是当真约定未能如你所愿,我也不会抛弃你的,虽然我们同为男子,但我既然娶了你,只要你不想离开,我身边的位置永远可以一直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