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府
文家大少爷正逗着下人新买来的雀儿,一个小厮从庭院直冲近来,把那黄鹂鸟吓得上下扑腾。“干什么,慌慌张张的,惊了我的小齐。”文少爷眉头微皱,无端让人有一种压迫感,可经常厮混在一起的小厮却一点不怕,“哎呦我的大少爷,大新闻,大新闻,那方家小少爷回来了,听说一回来就嚷嚷这和你表妹退婚呐!”
“和左箐箐退婚?我记得左家好像一直想搭上于司令的线吧,那方砚初可是于司令的副官,左家能肯?你说是不是啊,小文?”文少爷安抚着鸟雀,赏了小厮一枚大洋,“不过那方二少也算是我幼时的同窗,生的一副好相貌,看着也乖巧讨喜,配那左大小姐的确是有些亏了,想来必定又是个在那西洋学了什么自由恋爱的所谓的新青年罢。”
“呦,谢大爷赏”小厮接过大洋就往怀里揣“不过也巧,大爷您这鸟还和那二少一个名呐,嘿这鸟儿瞧着可真机灵”
“去去去,别打扰了你爷爷我逗鸟的兴致。”
“大少爷,大少爷,方府派人来了!”说话间,又一名小厮从前厅跑来。
“嘿,这方府今天是没完没了了是吧,人呢?”那文少爷嘟囔着往正门走,刚走过长廊,就碰见了那传话的小厮。
“大少爷,人已经走了,是那方府管家亲自传的信,说邀您明日过府一叙。”
“唉,我说大爷,你不是猜那方二爷要自由恋爱吗,怎么一回来就找你啊,该不会是他个兔儿爷吧!哎呦,大爷你可轻点。”那小厮跟着文大少厮混久了,自然口无遮拦,挨了文大少一脚就跑出去做活了。
是夜,那方砚齐躺在床上,回想着白日里听到自己要退婚后暴怒的父亲与哭泣的母亲,迟迟不肯入睡,许久,才吐出一句:“文云昌……”
☆、赴约
第二日,文云昌果真去方府赴约,那方府管家却领着他绕过会客厅,径直去了那方砚齐的卧室中。那方砚齐正在窗下练字,颀长的背影连着那因为低头而露出来的白皙脖颈映在文大少眼中,他不由感到小腹1热,却又很快调整了视线。
管家退了下去,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方砚齐终于转过身来,二人对视良久,终是方砚齐转过身来,小声的喊了一句云昌哥哥,文云昌再也忍不住,紧紧的把他揉进了怀里,却又很快放开了他。
“我说方二少,你回来干什么,不会是外面的花花世界过腻了,回来找我这个老情人了吧。”文云昌挑了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过就算是来找我,也请你好好的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再来,当初不知道是谁一走了之还不够,还要死要活一定要和我那表妹定了亲再走,诚心把她留在天源恶心我是吧,其他的不说,就连我们家下人都看的出来,你就是个天生的兔儿爷,哈,还想娶亲,我可是听说你的父亲昨天大发雷霆啊,”
一段话夹枪带棒的话语说的方砚齐鼻子发酸,却又固执的不想哭出来,任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抬起头瞪向文云昌。
文云昌看的心里一惊,匆匆留下一句“我先回府。”便转身走了。
方砚齐没有挽留,只是木然的转过身收拾之前的习字,只见那宣纸上,满满都是文云昌三个字,看着这幅字,他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先开始只是落泪,渐渐地,却越哭越大声,仿佛是要把这许多年的委屈连带着一起哭出来一般。
可他却不知道,就在他痛哭之时,那文大少躲在门外,伴着他的哭声,红了眼眶。
文云昌浑浑噩噩的回到了文府,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停地说着抱歉,其实他的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他知道他的言语会对他的小文造成多大的伤害,可他一想到他的不告而别,想到他那莫名其妙的婚约,就忍不住出口伤了他,现在只能自己躲在房内,偷偷心疼,像一个懦夫。
文云昌不由的想起了曾经的方砚齐,那个软软的小小的方砚齐,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他躲在他母亲的身后,像一只受惊的小鸟,最后还是文云昌主动去牵的他的手,那小手软软的,冰凉冰凉的,却因紧张起了一层薄汗。
他总是这样,这样的胆小,可又意外的招人疼,学堂里,大家都很照顾他,尤其是文云昌,惹得其他的同窗们都很有意见,他们不敢真的做什么,却很爱逗弄他,占个嘴上便宜,不过方砚齐从不回应,只是躲在文云昌的身后,偶尔被逼急了就大着胆子回一下嘴,却又很快的缩了回去,经常被文云昌戏称是只机灵的雀儿。
他的依赖一直让文云昌很受用,他很喜欢这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弟弟,却不知道何时,这份感情变了质,可还没等文云昌认清自己的感情,方砚齐却做了可以说是他这一生最大胆的一次试探,可那次事情之后方砚齐的选择,却让文云昌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文云昌不敢再想,草草沐浴之后,便歇下了。
☆、雷雨
当晚,文云昌又做了那个梦,梦里是那个他偷偷回忆了千百次的场景,还是那个下雨天,越是压抑,就越是放9纵,在内心的煎熬下,方砚齐终于忍不住在那个下学后的雨天亲吻了他,随后就是情谊相通,他们在学堂里,在孔夫子的画像前,在最圣洁的地方,干着最下0作最浪0荡的事。
这时的文云昌看着怀中的方砚齐,满是柔情,恨不得把他的一切都交给他,突然,他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内心不断告诉不要继续下去,急切的想要醒来,可还是不可避免的,梦到了之后的事。
美好的事物破碎总是一瞬间的事,就在云昌回到文府,整个人都飘飘然的时候,一盆冷水兜头而下,方家少爷和左家小姐订婚的消息传了,之后便是方家少爷准备留洋的消息,若在平时,在那个雨夜前,文云昌虽然可能会难过,却也不会那么歇斯底里,可偏偏,在那雨夜过去没多久,在他还沉浸在心意相通的喜悦中的时候,在他考虑他们未来甚至在考虑如何向双方父母禀明,才能更好的长相厮守的时候,传来了这样的消息,叫他如何能释怀。
这个梦的最后,定格在他在家中醉酒,高声喊着情何以堪,却被问询而来的父母关进了祠堂、文云昌从梦中惊醒,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冷茶灌下,平复了心情。
那天之后,他便一直被关在祠堂直到方砚齐离开,才被放了出来,他跑到码头,跪坐在码头上失声痛哭。这之后,他便再也没去过学堂,那块地方,充满了方砚齐的气息,他们曾在那里交%媾,每一处都留有他们欢+爱的印-记,他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奇怪的是,他的父母却是默许了他的行为,文家少爷,就这么在路人口中废了,索性文家不缺养他这点钱,不上学堂除了留个不学无术的名声,也代表不了什么。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突然的留洋,奇怪的订婚,父母莫名其妙的惩罚,和对他不去学堂的态度,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人,他的好表妹,左箐箐。
这之后他便开始调查,查了这么久,至少知道,自己父母对他们的事是心知肚明并出手干预的,方砚齐的父母却一无所知,而方砚齐却是和左小姐达成了某种约定,应该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中。只是,究竟是什么把柄,让一向依赖他的方砚齐拒绝和他商讨,反而火急火燎的留洋去了呢?那左箐箐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呢?
☆、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