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妄把赃物丢进洗手间又回到卧室。他站在门口,看着梁圆有些反翘的头发带着盈盈的汗色,交错光线吞没他瘦削寂寥的背影,就好像他独自在这满世污浊肮脏中独自沉浮,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韩妄第一次,想认真的去了解这个边笑边流泪的男人。
他走过去,替他铺开床尾团成一团的毯子想替他盖上,就听到那人断断续续的、哽咽一般的笑声:“你不就是想睡我吗?说什么爱不爱,我信你我他妈就是傻子。”
韩妄没有做声,他只是静悄悄的用毯子裹住梁圆蜷缩又发抖的身体,仔细压了压被角。
“想和你在一起,无关做什么,就是喜欢和你在一起。”
韩妄说着,破天荒轻悄而温柔的,就像怕惊动一只蝴蝶,从后面小心的抱住了颤抖不止的梁圆。
从接到罗豁给自己的电话赶来王朝,再把他送回家来的这两个多小时里,韩妄一直在想:不就是一个犟得不行倔得可以的鸨头,自己到底喜欢他什么啊?充其量就是长的好看气质出众了点,不温柔不谄媚连巴结自己这个大金主都不会,自己瞎了?
现在和这个压抑着哭泣的男人一起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才有些明白了:我喜欢他,只因为他是他。
“梁圆啊,梁圆?”
他在后面轻轻的叫着他的名字,环抱着他的腰的胳膊更紧的收住:“别哭了,看见你哭我就难受,以后再也不让你哭了。”
梁圆沉默了一会,然后忽然哽咽着翻过身,面对面的抱住韩妄,整个身体都钻进他的怀里拱来拱去。好像在急切的寻求一个安全又温暖的地方,让他能够停留,从此再不会颠沛流离。
“以后谁让你哭,我就杀了谁。”
不知怀里的人听到没有。韩妄低头看着梁圆泪水纵横的面容,胸口忽然也疼得他有些泪意。
——我愿成为你的夜晚,也做你的早晨。
这当然是一个夜不成寐的晚上。
这可能就是一个平行的世界,你在这里痛哭流涕,另一个时空里却笑颜如花。
韩二小姐韩善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卸妆,眉目还带着韩家人一脉相承的冷漠,任多少妆品都掩盖不了从内而外散发的冷酷。
自从被父亲安排嫁给万氏企业一把手万鎏之后,韩善越发觉得自己好像古代被嫁到远方蛮夷之地的和亲公主。
但是她不是娇滴滴的公主,万鎏也不是昏聩无道的庸君。
“最近动作是不是有点大,韩林一定会起疑的。”
韩善轻轻摘掉假睫毛,看着镜中靠在床头看着书的万鎏:“听说今天韩林去找梁圆了,正好赶上他喝多没当场把他做掉,算捡回条命。”
万鎏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一股斯文败类的味道:“梁圆绝对死不了,谁能弄死他谁就是神,他就是个妖精。”
韩善摘掉另一边的假睫毛,瞟了万鎏一眼:“到时候出了事可别叫我回韩家去求情,我发过誓不踏入韩家一步。”万鎏点头,眼睛也没从书上移开:“其实我也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讨厌韩家,好歹你也是姓韩。”
韩善沉默了一会。万鎏抬头看着自家女人瘦得芦苇一样的背影,只能看到她攥紧了拳头,青筋在手背上一丝丝浮起。
“不是讨厌韩家,是恨。”
☆、偷星
宿醉之后的清晨,梁圆头痛欲裂的醒来,发现自己正被人紧紧的抱在怀里,翻个身都难。
阳光很好,还有清晨五点的鸟鸣,就像他一直想留住的暖和安宁。
他心里咯噔一下:我操这人是谁?恩客,还是那个阎王爷?
“醒了,喝点水吧。”
这声音非常好听,在他耳里却和鬼哭无异。仿佛是料到梁圆这样的反应,韩妄更紧的钳住他:“我给你收拾了一整夜,抱一下都不肯?”
梁圆模模糊糊记得有人帮自己擦地换床单喂水喝又搂着他,他以为是被人占了便宜或者是任劳任怨的老实人邱明,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人竟然是高高在上的韩妄三少爷。
“行,行。你抱吧,顺便帮我拿点水,谢谢。”
韩妄回身伸长胳膊拿起玻璃杯:“你再说谢谢我就打你,跟我说什么谢谢?”
好汉不吃眼前亏,梁圆笑笑应了,接过水一口全喝光,然后倒回床上才开口接话:“你天天要打我,你倒是动手啊。”
一巴掌啪的落在梁圆紧实上翘的屁股上:“大胆,别的地方不能打,这还不能打吗?”
梁圆吓了一跳:“我还靠这吃饭呢,你能不能轻点?”韩妄突然又更大力的来了一下:“这地方最禁打耐操,再重一点也死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