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就要结束了,人群拥挤的地方浮动着一种闷热,像一股跃跃欲试的热潮。
从黑暗的教学楼里走出来,许蕴喆看见有的同学已经换上了夏天的校服,这如同一个时间的信息。夏天近了,高考也快来了。
许蕴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寝室,本打算冲个澡放松放松以后再给刚完成的卷子对答案,没想到,他才打开寝室的门,便听见里面传出游戏的声音。
看着许靖枢的背影,他愣了一愣。
许靖枢应是洗过澡了,此时穿着背心短裤,盘腿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佝偻着背。他的头发没有完全干透,一簇簇的,乱七八糟、东倒西歪。
许蕴喆听游戏中打斗的声音十分激烈,而许靖枢沉迷其中,完全没有发现有人进门。
他躬着背,双肩微微地耸着,往下低着头,显得肩背格外消瘦。可是,许蕴喆发现他的皮肤在灯下尤为雪白,比很多女孩子都白。
许靖枢双臂的肌肉因为手掌和手指的运动而稍稍牵动,许蕴喆这才得知,原来许靖枢看似消瘦的身躯其实有着十分健康的肌肉线条,那些线条明朗、干脆,藏着力量。
许蕴喆收回目光,关上了门。
听见关门声,许靖枢回头,看见许蕴喆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立即从椅子上跳起来,按下手机主键退出游戏。
房间里顿时变得安静许多,连一根针掉在地上,怕也能被听见去处。
“呃。”许靖枢尴尬地看着他。
许蕴喆不知该对他的行为作何评论,他发现自己没什么可评论的,于是平静地说:“没事,你玩吧。我去洗澡。”说着,他放下手中的试卷集,从箱子里拿出换洗的衣物,带上其他沐浴用品,换上拖鞋后转身出门了。
许靖枢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沮丧地吐了一口气。他拿起手机,看见刚才一起组队的队友给他发消息,问他是怎么回事。许靖枢想了想,戴上耳机,爬往床上,点开游戏继续玩。
许蕴喆洗过澡回来,寝室里的灯还亮着,而许靖枢已经到了床上。
他倚在墙上,双手捧着手机,看样子是正打着游戏,只不过这回他戴上了耳机。
许蕴喆关上门,把脸盆放在床下,忽然见到一只蚊子从床底飞出,从他的面前飞过。他伸手去抓,抓了个空。他从抽屉里找出蚊香片和电蚊香器,点上蚊香。
打开台灯后,许蕴喆想了想,走到床边拍拍许靖枢的床板。
许靖枢摘下一只耳机。
看见他眼神中的惊恐,许蕴喆失笑,说:“我把大灯关了?”
“啊。”许靖枢发现他打开了台灯,讷讷地点了头,“好。”
许蕴喆关了天花板的吸顶灯。
刚才,许蕴喆是笑了?许靖枢懵懵地想。
他没有生气吗?许靖枢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而他已经坐在书桌前,开始自习了。
队友在游戏里喊许靖枢的名字,许靖枢连忙重新戴上耳机。
好不容易,终于打完了一局,队长没问任何人,已经把全体队员拉进下一场比赛的排队队列里。许靖枢在这时向队长请假,退出了游戏。
他把手机留在床上,下了床。
和许蕴喆不一样,许靖枢没把什么书放在寝室里,这会儿想自习,也没什么工具。他只好翻开一本低年级的语文课本,找出需要背诵的课文温习。
许蕴喆瞥见他居然坐到了书桌前,不禁讶异。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把需要改错的题目圈起来。
如果是需要动脑子的算术题,许靖枢或许还能撑一会儿,偏偏面对的是一行行文字,这真是挑战许靖枢的注意力。许靖枢从来没有在这么晚的时候还学习,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过了零点。
许靖枢撑着额头,眼皮子重得厉害,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闻声,许蕴喆转头,看见他正揉着眼睛,像被体罚不能睡觉的小孩子,抿起的嘴不知含着多少委屈,看起来怪可怜的。
许靖枢发现许蕴喆的目光,立即放下手。
也许因为刚揉过眼睛,他的眼非常明亮。许蕴喆垂眸,想了一会儿,说:“先前的CFT联赛,我也关注了。”
许靖枢吃惊得张开嘴,惊喜道:“真的?!”
“嗯。”许蕴喆点头,“回寝室以后,偶尔看录播,戴着耳机。但我的上一个室友对老师说,我在寝室里玩游戏,让他的压力很大,所以搬走了。”
听着许蕴喆的话,许靖枢的兴奋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为许蕴喆抱屈,皱起了眉头。
许蕴喆释然地笑了一下,说:“你可以玩游戏,我没有关系。你不用为了迁就我,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这是我的心里话。”
许靖枢依然皱着眉,说:“可是我觉得,这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