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试成绩不赖,专业第一,”大O先生顿了一晌,“复试以一名之差被刷了出来。”
“不过最后,这个研究生我还是读到了,期间内情比较复杂,但总归是离不开老头子以及朋友们帮忙,”大O先生笑眯眯拍了拍怀里的抱枕,“哦对老头子,我研导。是个脾气挺坏但人很好的老爷子。”
大O先生岔开了话题的关键点,小O先生敏锐察觉到了这个事实,他抿抿嘴,放弃了继续追问的念头。
人若不愿说,强求便是件蛮没品的事。
“说起来,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啊,”小O先生抱着另一个抱枕,在沙发上打了个滚,他从抱枕里露出了小半张脸,露出双眼睛瞅着旁边的大O先生。
“我啊,细致来说,应该算是提供法律咨询服务?”大O先生点了点镜框,“我本研都是学的法。”
“法......”小O先生从沙发上蹭起了身,“那你觉得,法律是什么?”
“是什么?”大O先生皱着眉笑了一下,“你问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啊。我估摸着你不会想听课本上的定义。那我就简单说说我的看法吧。”
“法律【law】这个概念,”大O先生翻了张新稿纸,在正中间,写了个大大的law,他顿了一下,在斜下角标注了个小小的【legislation】,“【law】同【leg-】都有法律的意思。在我看来,法律可以是工具tool,可以是尺度measure,可以是底线bottom,但绝不可以是目的goal。【Judge】这个词,你知道的吧?”
“......法官?”小O先生隐约记得自己不久前看到过。
“bingo!”大O先生赞同地敲了下桌面,“【justice】是【Judge】的延伸词,作‘法官’‘审判’,‘正义’之意,你发现了吗?”大O先生在‘法官’和‘审判’之间画了条细线,笔直地指向了‘正义’。“法官的职责在于审判,一个是行为主体,一个是动作载体,而其最终目的,应当落于人之上,也就是在于维护公平正义。而达到这一目的的桥梁,就在于遵守法律。”
“所以说【prejudice】,反而是贬义词?”小O先生突然开了窍。
“对啊,”大O先生笑了一声,“【pre-】代表‘前,’在未经过法定程序,取证,求证,查明事实,便先前一步做出裁判,这,就是所谓的‘偏见’。”
“大部分键盘侠,做得就很顺当。”
tbc.
九.长腿叔叔与小朋友
10.
“预判O不适合读工科,就是一种【prejudice】。”小O先生眼睛亮晶晶的。
“没错,”大O先生点点头,“将O简单定性为基因退化,同样也是【prejudice】,”大O先生拿笔敲了敲下巴,“说起来,关于‘歧视’‘偏见’你还知道别的说法吗?”
“【bias】?”搜肠刮肚,小O先生只记得一个bias了。
“【bias】当然也没错,【bi-】这个词根有‘两个’的含义,二中取一【a】,自然是可以作偏见讲的,不过这个‘偏见’词性中性,可能好可能坏,也可以作‘偏爱’讲,”大O先生在稿纸上写下了另一个词,【discrimination】,“说到‘偏见’,我觉得没有比这个词更直观的了。”
“‘歧视’是一种‘不是犯罪’的‘恶’,”大O先生顿了一顿,“你最初问我,法律【law】是什么。在我看来,法律有一个离不开的概念,那就是道德【morality】。道德是顶线【ceiling】,法律是底线【bottom】,而歧视就是越过了顶线,又暧昧地未触及底线的作恶。”
“那......”小O先生小半张脸埋进了抱枕里,他声音哑哑的,“如果......如果一个国家的法律,从定制开始,就未做到严守底线,那遵守他,又有何意义呢?”
“我本科期间,曾在民法的课堂上做过一节作业,题目就是‘论良法和恶法’,”大O先生揉了揉眼前那捧软乎乎的乱发,眼神儿温柔,“小朋友,我不乐意拿从老师那学来的那套敷衍你,把问题拔高又复杂化。法律,是需要遵守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他或许尚不完美,有欠缺,需要改进,但我们不能抓住那点子缺陷便全盘否定。”小O先生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他眨巴了下眼睛,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世界是运动的,永恒发展的,他总是螺旋状上升或波浪状前进’,”大O先生被自己逗乐了,“所以说你的政治马哲部分看的怎么样了?”
“’运动是物质的唯一特性,运动是物质的根本属性‘”小O先生有气无力地补上了后面半句,“这位长腿叔叔您真的很有破坏气氛的本事啊。”
“喂,什么长腿叔叔啊?”大O先生噗嗤笑出了声,“所以说你自认是迷我迷得不行的孤女大学生?”
“孤女大学生不敢当,父母双全放养长大将毕业的男高中生要吗?”小O先生晃了晃脑袋,“迷您迷得要死可能快了。”
“......小朋友啊,”大O先生收敛了笑容,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小O先生的脸颊肉,往两边扯,“可别没事儿干,戏耍年岁大的叔叔玩啊。”
“那面前的这位叔叔,您是有什么可以作为坚定拒绝我的理由吗?”被捏住了脸颊,小O先生说话有些晕晕吞吞,他的眼睛依旧晶晶亮。
“谁主张谁举证,可别混淆概念啊小混蛋,”大O先生不为所动。
“您先前说过了,AO,BO,OO,对您来说,只要真心相爱就可以了,所以说,请务必别用性别不合这种敷衍的理由来拒绝我,”小O先生笑眯眯堵死了大O先生一条路。
“那,你想想,大四时候的我,如果对小六的你产生性趣,你不会觉着突破伦理道德底线了吗?”大O先生换了一处辩论角度。
“可您的假设是不存在的呀,”小O先生从沙发上撑起身,蹭了下大O先生的颈窝,“您永远不会回到大四那一年,就好像我也永远不会再回到小六那一年,六年前您的岁数是我的两倍,但今年来看四舍五入,也就不过是1.56倍罢了。”
“你们高三孤狼,从不回头思考个人感情问题,”大O先生晃晃悠悠翻出了小O先生的经典发言。
“如果没记错,”小O先生眨巴着眼睛,作了下补充,“我那天的原话是,起码,‘在今天之前’。”
而很显然那天早已经翻张了。
“好吧,我或许不该将您逼得这么急,”小O先生退了一步,将自己蜷回了沙发上,抱着靠枕,俯视来看,极具欺骗性地散发着无害气质。大O先生眯着眼,他下意识觉察出甚危险气息。
“出于一个关系普通,但经验丰富的前辈的好心;对一个关系普通,但毫无经验,并且没有对象的后辈手把手给予初次发情期渡过指导,应该不是甚么过分或越界的事情吧?”
“在今天之前,我对小朋友你的印象还停留在远超同龄的沉稳上,”大O先生叹了口气,“一夜之间,我仿佛走错了剧场,你好像拿错了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