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一旦你被俘或者阵亡,导致事情曝光,我们将拒绝承认你的雇佣兵身份,而且将抹去你与安全部的所有关系,包括你的国籍。”
“要是我成功了呢?要是我活着回来了呢?”
“对不起,就算你和你妻子活着回来,因为你妻子涉嫌泄密,同时涉嫌为境外恐怖组织工作,等待她的将是法律和审判。
6年前因为你突然失踪,组织内部有人怀疑你叛逃,我承担了全部责任,被从第一总局调入第二总局。
现在如果你出现的话,那么你可能将面临无休止的反复审查,最终……”
我当然知道那些所谓的审查是些什么内容,那是几十年如一日可以把正常人逼疯的精神拷问。
“我建议你和妻子不要再回国了,放弃中国国籍找个别的国家定居算了。”
我感到手脚冰凉,放弃中国国籍?
这种事情……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高山,他的眼中却是冷酷和坚决。
我的心中涌起难言的悲怆……
第08章
其实我也是一个混血儿,我身上有四分之一的法国血统。
我的父亲是一位中国人,但是我的母亲是一位中法混血儿。
我父亲原来是六十年代时中国对缅甸和柬埔寨输出革命的时候国内过去“支援缅甸革命事业”的知青。
曾在缅共人民军中曾经红极一时的“八一五”军区担任连长的职务,长期与缅甸政府军作战。
在整个70年代,缅甸国内最大的反政府武装就是缅甸共产党与人民军。
至1975年与缅政府军处于对峙胶着状态时,缅共已经控制了萨尔温江以东的大块土地,在萨尔温江以西,也建立了根据地。
它的势力范围,北边是几乎所有的缅中边界地带,除云南瑞丽对面的木姐县形式上还在政府军手中外,其它的国境线上,全是缅共被人民军占据。
往南走,它的势力范围已达缅老边境,在缅泰边境的莱朗等地,也有缅共的正规武装与游击队。
其鼎盛时期,缅共控制了近1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150-200万人口,武装力量达到近3万人。
后来到70年代中期。
中国与缅甸共产党都在发生变化。
中国的文化大革命已经接近尾声,缅甸共产党也已进入了内部矛盾冲突不断加剧的阶段。
毛主席去逝前后,中国派往缅共人民军的军事“顾问组”分批分期的撤回了国内。
对缅甸共产党的经济援助也告结束。
经济上长期对中国的严重依靠,使得缅共自身几乎没有任何造血的财政收入功能。
长时间的打仗,军费与根据地的巨大开支越来越成为了问题。
尤其是在被“断奶”之后,更是乱了章法,终于做起了鸦片生意。
毒品的巨额利润反过来又使许多中高级干部私欲膨胀,成为了“拜金主义”者。
后期缅共中出现了不同的利益集团,已经无心去实现什么共产主义,由腐败最终走向了崩溃。
从1976年开始,缅甸共产党的部队开始向中国走私毒品(之前他们的毒品贸易流向被严密控制在经泰国贩运到美国)中国不得不像放弃无可救要的红色高绵一样对待他们,而且对缅甸共产党领导的一部分军队中国还采取了极端意义上的军事行动以对付毒品贩运。
我父亲虽然在缅甸待了近二十年,但是他对祖国的忠诚热爱丝毫无减,他实在无法忍受他的同僚们昧着良心往自己的祖国贩运毒品。
他想过回国,但是自己一走就是二十年,国内的关系早就断了。
而且他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回去能干什么?
国内对他们这些知青的看法也比原先有了180度的转变,视他们为一些不安分的危险分子,回国也许等待着他的就是法庭和监狱。
但是他无力改变缅共的变质,回国又回不去,缅共对他们这些非缅族又日益排斥,最终他听从了几个朋友的建议和他们一起偷渡到了法国,因为在法国有一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精锐部队可以收留他们这些老兵们,那就是法国外籍军团。
不问姓名,不问过去,只要求过硬的战斗技能和军事纪律,并且宣誓对法国的效忠即可。
最终我的父亲加入了外籍军团并在法国扎下了根儿,并且认识了我的母亲。
我虽然出生在法国,但我的父亲并没有忘记他身上流淌着的中国人的血液。
我从懂事起就被父亲教育是作为一个中国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不要忘了自己的根在中国。
我清楚地记得我的老家:黄河岸边的九朝古都,河南省洛阳市。
我记得我6岁那年春节过后几天,我父亲和几个老战友还有当地的华人社团很多中国人聚在一起看电视。
那是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的录像带,那年春节晚会中国大陆首次邀请了香港歌手张明敏,一首《我的中国心》让我爸爸这个记忆中从来没掉过眼泪的硬汉子当场就哭了。
当时大家把录像带回放了一遍又一遍,唱了一遍又一遍,我爸爸最后唱得和几个老战友一起抱头痛哭。
他们也曾年轻过,他们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激情燃烧的时代,他们年轻的时候是一个为了理想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的时代。
在那个革命的时代里,他们为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告别亲人,背井离乡,为了一个共产主义的革命事业战斗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
而现在,他们的理想破灭了,他们的信念崩溃了,最终他们甚至连祖国的理解也得不到,落得个有家难奔有国难回的下场,被迫在这人地两生的地方为了他们本来痛恨的资本主义国家卖命。
我爸爸当时就把我拉到电视前指着电视里的人说,记住了看清楚,这里才是你的祖国,这里才是你的家,看清楚这些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人,他们才是你的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