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说“等我回来”,他的回应是什么来着,“好”,好像是。
那人呢?
在前边儿。
我一下子朝那边冲过去,人群中一阵吵嚷,我什么也听不见,我看见李深酒他在等我。
他说:我在等你。
有一个人朝我冲过来,然后是两个人,三个人,四个人……
我离李深酒越来越近,而后又越来越远。
我被那些人拖走了。
人群中有人在骂,骂我什么来着,哦,对,疯子、骗子。
我这个疯子当即跪了下来。
一大群人立刻撒了手。
我开始磕头。
走到每个人脚跟前磕一下,一下又一下。
地上有石头,有黏腻的液体从额头滴下来,这时我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我便专挑石头上磕,终于液体有些糊到了我眼睛上,眼镜已经彻底碎了,周围没了声音,我看到模糊的一片红。
死人死,活人疼,我欠他的。
第二十五章
我觉得那好像一场梦。
这梦漫长久远,老旧得仿佛阁楼上久置的一盏油灯,早没了火光,只剩下燃尽的蜡。我挣扎于梦魇中,它的碎片仍不停地束缚着我,带着我坠落、昏迷、深陷、无可自拔。
我再也醒不过来了。
后来过了好长时间,长到妈说:“我宁愿你找个男人领回家,也不想你孤独终老。”
孤独终老吗?
我自始自终也没和她说过那段支教日子里发生过什么,那天我头破血流,抱着一个木盒独自一人乘了一天一夜的车回到家,她一见我的模样,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便哭了出来。我更没和她说过房间床头木盒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那里面盛装的是我的爱人,是我的另一半灵魂。
我将永远身负两个人的灵魂,在记忆中相互慰藉。
羁绊于此,永世不孤。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