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疑……”裴决眉头拧起来。如果这次的事件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撞伤那路人,是意外?还是预谋?
细想起来水就深了。倒也不一定是冲他们来的,毕竟淇淇和华南华家的关系外界知道得不多。不过,华这个姓氏这么少见,真要是有心人,也能从蛛丝马迹推断出来。谨慎起见,他还是查一下为好。
裴决收起手机,“那我给老四打个招呼。”
华语儒点点头,回转回病房,华淇正拿着手机讲话。
“妈,我没大事,真的,您不用回来……”
“哥在这边陪着我呢……嗯,他从日本回来了……没,就胳膊划伤了,其他没什么,您别担心……好,您好好忙工作吧,再见。”
华淇挂了电话,暗松了一口气。
“妈的电话?”华语儒把手机从他手里接过来,放到床柜上,问道。
“嗯,应该是王姨给她说的。”明明说了不要告诉父母,王姨也是,就跟他妈是一伙的,“她说要飞回来看我,被我劝回去了。”
“为什么拒绝?”华语儒在床边椅子上坐下来,叠起腿,好笑地看着他。
“她b市那边基金会的事还忙不过来呢,我这么点事,还是不劳烦她过来一趟了……”华淇下意识玩着手指,声音越说越小,抬眼被华语儒揶揄的眼光一打量,只得道:“……好吧,我承认,我怕爸和她一起回来。”
华淇从小对华显杰是又敬又畏,就是没有“亲”。如果华显杰知道一向“听话懂事”的自己竟然和夜车党混到了一起,还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华淇心里毛毛的,拿不准华显杰会是怎样的态度。这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抱着华显杰越晚知道越好的想法,做着缩头乌龟。
华语儒看着华淇一副心虚的样子,决定逗他一下,翻开手机划拉几下,假装在查找信息,有些疑惑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爸今早已经坐上飞机了。对了,找到了,是南航7点18的航班。”
“什么?!”华淇惊得从床上坐直起来,一下拉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又扶着脑袋倒了回去。
“好了好了,骗你的。别激动。”华语儒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赶忙解释。
“不过再过半月到了泰成一年一度的董事会,爸是肯定会回来参会的,这事他迟早会知道,你还是想好怎么给他解释吧……”
说着说着......看到少年一直靠在床上没说话,秀气的眉都皱起来———心吊起来,“——怎么了?”
华淇脸色细看有点白,“头晕……有点想吐……”
“你等等,我叫医生。”华语儒正经了神色,站起来按了床头的呼叫铃,想了想,又把墙角的垃圾筐也顺便提了过来,放在床下。
医生很快就进来了,例行检查了一遍,一边在本上记录着数据,一边说道:“是脑震荡的后遗症,正常现象。好好休息,不要情绪太激动,饮食清淡一点。后续恢复还需要观察和评测,有什么事再叫我。”
华语儒应了一声,又和医生交流了几句,才周到地把人送出去。
回来看到华淇已经蜷缩着躺下去,盖上了被子,露出来的脸上微有薄汗,很是疼痛难忍的样子。
“很难受?”摸摸少年露在外面的脑袋,十分心疼。
这人怎么从小这么多灾多难,就没有一个时期能安顺一些。
华语儒想着,就看见少年伸出一只手来,攥住了他放在他脑袋旁的手,脸色白白的,紧闭着眼,什么话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表达了——让我握着,歇一会儿。
华语儒心疼,却也没办法帮他受着,只能任他攥着手,把床边挨着的椅子拉近了,坐下来。
闲了一会儿,另一只手划拉开手机,和日本那边的代理人联系了一下,沟通了一下后续的合作事宜。
这次匆忙赶回来,中断了本应有的双方洽谈,也错过了这两天会在东京举行的商业展会。谈不上后悔,工作与人相较,原本就是人更重要。只是过两天等这边事了了,还是要再赴东京一趟才行。
华语儒脑子里想着工作的事,已经把后续因为行程而改变的事项重新规划好,一一列项待解决。
少年的手渐渐松了,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华语儒偏头一看,就是少年安详熟睡的睡颜。几缕碎发从绷带中挣扎着崩出来,颇为调皮活泼。
华语儒笑了,轻轻地把手抽出来,帮他把手掖进被子里盖好,又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在他侧脸上亲吻了一下。好笑自己般摇摇头,走了。
华淇再醒过来已经是下午。
房间里空无一人。
窗帘微动,树影摇曳,阳光漫透,时光静好。
华淇想起刚刚自己的梦。
斑斓的,恍惚的,醒来就忘记了。可那种美好温暖的感觉却留在了心里。显得这现世美好的午后都有些寂寥和空落。
那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