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明儿还得早起赶路。”孟海捉住他不断往下的手。他猫发.春一样哼唧:“我难受……哥,你就不难受?”
“真别闹了,太晚了……”
“你让我摸.摸,就摸一下。”
孟海僵住了,随后听见方谨宁低呼一声,闷头咯咯笑起来:“你都这样了咋还忍得住?”
让方谨宁一腻,孟海冒出一身汗。方谨宁贴着那身汗又赖了好一会儿才翻身下床,叹着气说:“今儿晚上我准得坐到天亮。”他一路吹着冷风往知青宿舍走,一想孟海那反应就憋不住笑,险些在院门口和人撞上。
“是你啊!我说这大半夜人吓人呢!”胡正叼烟的脸特别不正经。方谨宁可烦他,顶一句:“我也吓一跳。”
“大半夜不睡觉干吗去了?”
“上茅房。怎么了不许去?”
“许啊!不过上茅房怎么打那边儿回来?”
“就想吹吹风,回屋全是你那臭脚丫子味儿。”
“诶我说方谨宁,我怎么招你了?”胡正把抽到只剩一指甲盖大的烟头往地下一扔,挡住方谨宁的去路。方谨宁不耐烦地推开他:“说了啊,嫌你脚味儿。”对搅了自己一晚上好心情的祸首,方谨宁能给他好脸才怪。
这夜方谨宁熬到快天亮才睡着。第二天,他和孟海踏上了他在心里偷偷称之为“蜜月”的行程。辛苦过一白天,晚上孟海领他在一个招待所落了脚。
“疼……”
“要不算了。”
“不行……”
“那你忍着点儿。”
方谨宁搂着孟海脖子,在他耳边不停哼哼。孟海快让他弄没劲儿了:“你属猫的是咋?净往人心口上挠痒。”
“就心口痒?”
孟海不说话了,和下地出工时一样,闷头苦干。等歇下来,方谨宁趴在枕头上看孟海搁在床头小桌上的介绍信,越看心里越美,叨咕着:“咋看咋像两口子的介绍信。”
“一张嘴啥都说。”孟海抽着烟笑他。他脸一偏,不乐意地刮一眼,下一秒又朝人怀里拱。
“烫着你。”孟海忙把烟杆撂去一边儿。方谨宁在他身上一顿蹭,一边蹭一边问:“是不是两口子?是不是两口子?你干没干?”
“老实点儿。”孟海狠力将人环住,“再动还让你疼。”
“疼也愿意。”
又一场云雨。事后,方谨宁喘着说:“从那回你教我使爬犁,我就老梦见你搂我。”
“也这么搂?”
“没这个好。”
落第一场雪时,方谨宁和孟海为今年春节回不回家的事起了争执。按说离过年还两个月,不至于现在就定主意,是方谨宁收到家信和孟海念叨,孟海才提了一句。
“我想和你一块儿过年。”方谨宁说,“去年不算。去年没在一个锅里吃饺子。”
“饺子啥时吃不行?你爹娘都念你一年多了。”
“你不想和我过年?”
“咋会是这意思?”孟海与他说不通似的叹口气,“一说这事儿就犟。”
方谨宁默不作声,过一会儿凑过去推推孟海。孟海朝他抬了下眼皮。他摸过桌上的火柴给孟海点了锅烟,说:“我过完年再找时间回去不行么?过完年也不忙,能请几天假。……还是你不打算批我假?”
“都是批假,你干啥不趁过年回去?”
“你非要赶我?”
“你还能拖一辈子不回去?”
方谨宁懂了。这才是孟海真正想说的。他们之间隔的从来不是性别,是他们从根上就不属于一个地方。
“哥,你别叫我走。求你了,别说这种话。我不走,来时就说好扎根……”
孟海不说什么了,闷头抽起烟。方谨宁不确定他明不明白自己的不安。方谨宁本人也不全明白,只知道自己一刻也不想和孟海分开。一天看不见孟海,他心里就空得慌。原来太幸福也会叫人害怕。
元旦时,村里多年不用的戏台又搭起来了。有剧团来演出,慰问连续三年在水利大会战取得奖状锦旗的先进大队。小广场上比过年还热闹,村里一派安静。大队仓库的门从里面插着插销。
“咋这野?跟谁学的?”方谨宁一舒服就忍不住在孟海身上乱抓。孟海把他两只手箍在头顶,和他鼻尖对着鼻尖,装狠吓唬他:“再挣就把你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