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麦叹了口气：“头儿呢？”

“在呢。”李奕杰道。

“队里的工人我让他们回去了，你们先去，我一会儿跟上。”

“嗯，你注意安全。”

“你也是。”

二人寥寥几句交代完便挂断，罗麦看着车外刷刷而过的草木发了会儿呆，接着他拨通了张珏的电话。

这时候张珏刚好上到地面，脱下手套看了来电后接通，两人知道对方在忙什么，都没废话，张珏把大致情况说了一下，罗麦了解到始末后问了地址，让司机师傅往张珏那儿开。

车祸这件事在红山市内已经传开了，一直开着收音机的司机和罗麦搭话也用了这个话题，只是罗麦心不在焉，司机大哥问了两句就安安静静听广播了。

到了地方，车还没停稳罗麦就塞了司机一张红票子跳了下去，张珏这会儿正插着腰和人说话，看到罗麦想扯一个笑，可惜没扯出来。

罗麦拿了副手套戴起来问张珏：“什么情况？”

张珏拿过一张地图指给罗麦看：“我们根据那帮人开的行程和车胎痕迹划了个范围，据他们的口供，小孩是昨天夜里丢的，因为天太黑，他们也不确定在哪个位置。”

罗麦看了看周遭环境，此地离市区大概有五公里的距离，如果昨夜他们离开红山市，就不会发生今天的车祸和人员伤亡。

“他们昨晚就到红山市为什么不连夜离开？”罗麦问。

“局里审了，说是临时得到上面通知，让他们稍作停留，白天再走。”

听完他的话，罗麦只觉得这事儿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蹊跷，正要再思索时想起眼前还有正事要做，因此他先放下心里的疑惑按照张珏他们划下的范围进入下水道。

这次来的匆忙市局也没带防护服，下去的几个人带着三层口罩和双层手套踩过下水道的梯子往下走。

下水道可以说是城市中最脏的地方，城市废水、污水、垃圾、粪便一天要来往数次，那气味让带着几层口罩的罗麦险些呕出来，张珏拍拍他的肩，告诉他刚下来的时候自己也这样。

国内的下水道可以称为污水管网，里面分布了好几个区域通道来处理这些污水，同时这些通道内有大型过滤网，这些网阻拦了大部分的垃圾，当垃圾到达一定数量会有垃圾车定时统一收集运到垃圾填埋厂或焚烧场。

也亏得有这些过滤网，小孩就算被丢到污水中也能被拦住，这样找到的概率会很大。

很快，他们查找了三个下水道口，罗麦上到地面时闻到身上的馊味，他拍拍胸口在地面上喘了口气，接着又下去第四个。

这次的下水道里有个很奇怪的东西，罗麦问了前来帮忙的城市管理局的人，得知这是隔油池，这个下水道口连接着这边的几家酒店和饭馆，他们利用这个隔油池提炼制造出地沟油供广大群众食用，管理局的人说早前已经警告过他们，没想到现在又偷偷摸摸的放了。

这种事不归罗麦管，罗麦点头之后继续打着手电筒找自己的，他走到过滤网面前开始翻那些垃圾，边翻边想自己身上这味儿估计李奕杰再喜欢自己也不会碰自己了。

翻完之后除了一手的脏污外还是一无所获，罗麦对着要过来帮自己的张珏摆摆手：“没有。”

“那歇菜了，只剩两个下水道口了。”

“说不定就在那两个地方，”罗麦给他打气，“走，争取快点搞定……那是什么？”

张珏用手电筒照了照他指的地方：“老鼠吧……不对！”说着和罗麦冲向下水道的凹槽处。

小孩伏在下水道的边缘，他的头被污水冲的一摆一摆的，发白肿大的手臂暗示着他们这是个不好的结果。

张珏翻过小孩的身子用手检查了他的颈动脉和呼吸，对着罗麦摇摇头：“晚了。”

“我他妈！”罗麦的拳头狠狠的打向下水道的墙壁，张珏听到骨头咔吧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抓过罗麦的手确定没骨折后脱下身上的衣服把那个不足一米的小男孩裹住，罗麦也脱下衣服罩住这个孩子，他和张珏小心翼翼的把他带到了地面，地面上迎接他们的是正准备下去的杨苏、李奕杰和雷桦。

“找到了？”雷桦表情欣喜，但在看到张珏摇头后他突然蹲地痛哭起来，那哭声震的在场每个人心里都很悲凉，大约过了五秒钟，一直沉默的杨苏道：“还有个孩子呢？”

“还有一个？”

话音刚落全场一片哗然，罗麦一直压抑着的怒气直到杨苏说完还有一个后彻底爆发，他脱下手套和口罩就要往下水道冲，李奕杰跑过去抱住他的腰安慰他：“你太累了，我去，我去。”

罗麦不停挣扎，挣扎了半天无果后抖着声音道：“快去找啊！”

杨苏一声令下：“全部下去找人！”说着身先士卒的要跳下去，靠他最近的雷桦跳起来拦住他。

“不行不行，你手骨折了，”雷桦哭的眼泪鼻涕乱飞，“我去。”

说着一点措施都没做的徒手下去，李奕杰听到雷桦的干呕声松开对罗麦的钳制带着口罩也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