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配有一间休息室,厚重的窗帘一拉上,窗外的光线立刻被阻隔在外,室内也变得昏暗,午休正合适。
纤弱的身体蜷入怀中,陆野从背后环抱着恋人的腰,轻轻一吻恋人的后脑勺,将头埋进了恋人的颈窝,感受着身体间相互传递的体温,和紧贴胸前的柔软身体,满足地闭上了双眼……
恋人在怀,连梦里都是暖的。
金乌西斜,舒适惬意的午觉一晃而过。陆野睁开眼,恢复清明的眼前,是恋人柔软的发丝和瘦削的侧脸。
恋人的呼吸有点浅,脸上毫无血色,出乎意料地孩子气。
熟睡时恬静的神情,让陆野不忍就这么把他叫醒。可若是不叫醒他,他大概会一直睡下去吧,就像童话故事里沉睡在丛林深处的高贵公主。
不过,睡太久再被叫醒,恋人会更难受。
没办法,陆野凑近恋人耳边呢喃:“起床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透过耳膜,魏思远紧闭的眼皮轻轻抖动,眼睛先是开了一丝缝隙,再到半睁半阖,其间瞳孔没有任何焦距。在房内没有任何声响的氛围下,魏思远的眼皮又开始一点一点沉下,终于挣扎着留下一条缝。
恋人贪睡。不过,为了不让对方之后难受,陆野只好将恋人身体换成仰躺的姿势,再俯身圈住对方的腰轻轻抱起,让对方的头埋在自己肩窝,面对着自己坐在了床上,又轻轻摇了摇手臂:“小远,起床了。”
脑袋失重般从肩头滑落,魏思远猛地睁开眼,看清自己身处何处后,又将头安心靠回陆野肩头放空了会儿,声音迷糊又不情愿的:“恩,醒了。”就这么让恋人靠着,陆野伸长手去够恋人的外套,亲自替恋人穿。
等外套穿好,魏思远才真的清醒。
抬起头,双眸锁在陆野脸上,双腿反折在身后,身前是团成一团的被子。陆野倾身在魏思远额头上轻轻一吻:“我让司机送你回家,晚上等我回来。还有……”
语气忽然一顿。
“恩?”
魏思远刚醒来,略带鼻音的声音中带着沙哑。
“不用送饭给我,等忙过这阵子,我天天回家陪你吃。”
“好。”
魏思远眼底一暗,低着头,让人无法看出他此刻的表情。
与平常无异的办公室,却因恋人来过,冷清得令人在意。
恋人留在空气中的气味正逐渐消散,只是和恋人一起吃饭小憩而已,就让陆野倍感寂寞。
不是故意不让恋人来送饭的……恋人一定不知道,当看到他,拎着食盒站在办公室朝着自己笑时,自己有多开心,仿佛所有疲惫都在顷刻间,被那抹笑容带走。
有的人就是这样,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出现在你眼前,就能让你为之振奋,变得所向披靡。
在处理一堆繁杂工作时,其实有恋人陪是再好不过的了。以前,也有过这样一段时间。
那是陆川从陆老爷子手里,将恋人解救出来以后的事了。
被紧急送往医院的恋人,一直昏迷不醒。身上多处骨折,渗着鲜血的伤口遍布全身,伤口下的骨骼明显地突出,没有一寸完整的皮肤,不带一丁点的赘肉,纤瘦的身体愈加单薄,恋人始终倔强地闭起双眼,不肯醒来……
看着恋人毫无生气的脸,陆野一阵心慌,整日神经紧张地呆在恋人的病床边,也不敢触碰恋人,单就注视着着浑身缠着绷带的恋人,哪儿也不去。
那是陆野最难熬的一段时间,时间像是静止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医疗器械有规律的声响,以及恋人那微乎其微的浅浅呼吸。
看着恋人紧闭着的双眼,陆野总是怀疑对方已经停止了呼吸,尽管心电图在正常跳动,陆野仍时不时地伸出手去探恋人的呼吸,感受到那一丝丝微弱的热气时,才收回手继续盯着恋人看。
一天里,陆野除了坐在病床旁呆望着恋人,就是神经质地去探恋人的呼吸。直到恋人脱离生命危险醒来的那一刻,陆野才觉得,自己也活过来了。
好不容易熬到恋人出院回家休养,陆野才开始疯狂地工作,他知道,只有自己变得无所不能,才有能力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精神大概出了些问题。他没办法忍受恋人待在离自己过远的地方,哪怕一秒。恋人周围的空间仿佛构成了一片巨大的水缸,他就像水里的鱼,只要走出这片区域,就会停止呼吸。如此病态般地离不了一个人,这不正常,可他却顾不了那么多。
没有向任何人提及此事,陆野只是默默地将所有工作搬到家里。书房俨然成了他的另一个办公室,陆野整日对着摆满了各种文件的书桌,紧绷着的神经也没能松下来,看不到恋人,还是会觉得心慌与焦躁,尽管,恋人就在隔壁。
那时恋人的身体还很虚弱,整日嗜睡,无计可施的陆野,干脆在书房里安置了一张舒适的小紫檀雕花卧榻,让恋人睡在眼前,这才稍微安心,继续埋头工作,期间,仍不住地将目光投向对方。
一直在家工作终究不便,等到恋人身体恢复许多可以外出时,陆野才开始去公司。只是,必须带着恋人一起去。好在恋人也没反对,每天陪着陆野上下班,从未有过埋怨。